歲月的童話

歲月的童話

《歲月的童話》的女豬腳大概是宮崎駿所有影片中女主角最不美貌的一部了,臉上有深深的法令紋,梳著低低的馬尾,笑起來很是不可愛。但同時整部影片樸實清淡,敘事娓娓道來,畫風優美流暢,像色彩明麗的鄉村水彩畫,遠山青黛色,天地青翠欲滴,朝陽初升,滿坡花朵盛開,笑聲爽朗的妙子頭戴斗笠站在田間一朵朵擄下花朵,搗碎曬干,釀成胭脂,一塵不染的公交車倒映在水洼中,潮濕的夜色中車燈前的雨絲安靜分明……

明明是很美的影片,但看的時候,心情并不晴朗,像在心頭有道梗。大概是因為這是部帶入感很強的影片,
很容易跟著影片一起沉浸在濃厚的懷舊情懷中,隨著火車的前行跟著妙子駛入時間的隧道回到過去,隨著顛簸的車窗外明媚的變換的景色陷入沉思……

比如我像妙子一樣,已經27歲了,生活感情生活都停滯不前,面臨著抉擇,可我們又無所適從。以前看過一篇所謂的科學報道說27歲是女子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候,過了這個點,就會走下坡路。我理解的這個科學研究所說的是一朵盛開的臨近夏末的花,即將微露蔫色。這個時候,心里總有些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恐慌。

比如會跟妙子一樣,想起過去的某些時間段的自己,影片好像讓我們看到了我們自己的那些有些灰暗糾結的時候,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

1

“晴天,陰天和雨天,你喜歡哪一個呢”我忘記影片中的人的回答了,記得妙子略帶訝異的說“我也是”,兩人相似一笑,擊掌,快樂的跑開。兩個小孩子的心就這樣快樂的飛上了天,我看著,覺得盛開的晚霞都在跟著他們奔跑。

我很少看電視,但是步步驚心這部電視劇我一集不拉的看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的第一部穿越小說是《夢回大清》,剛好也是清穿),有次若曦和四爺快問快答,喜歡什么花什么香氣什么天氣。

我想,這樣看似不著邊際的話語中,包含了多少情愫多少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微妙的默契與欣喜,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這樣的情景,看影片的我想起來都會獨自微笑,而當事人,在很久以后,每每想起來,嘴角都會柔軟的揚起。

這是五年級的的妙子回憶里最美好的一段了。

2

即使到了27歲,妙子依然執著的糾結二分之三個蘋果,怎么用四分之一來分呢?

妙子說,小時候容易掌握分數除法的人,長大了人生也會順利一些吧,比如同班同學百合子,成績一般,胖胖的,但是分數除法卻做得很好,她現在已經結婚有了兩個小孩。

也許她未說出的下一句話是而我現在還孑然一身一事無成。

整個學生期間,我都無比討厭體育課,始終不明白為什么要上這個課,可能是因為不熱愛運動,我始終不擅長于此,終于連上課都很緊張。我想,如果要排名,我可以一直高枕無憂的墊底。

大一軍訓開始,我突然對此不是那么糟糕了,不慌不忙作為標兵站在最前列。

而實際上,我依然是奇怪的矛盾的運動協調性很差的孩子,大學主修排球怕痛,老師拉著臉勉勉強強給了及格分;輔修籃球,投籃一投一個準,考試滿分;50米100米短跑3000米長跑永遠沖在最前面;畢業后為了塑形去健身房,健美操教練不收,身體協調性很差,跳起來同手同腳;去學瑜伽,老師說好久沒有看到這么有天分的了,身體柔韌性太好了……

學生時期我無比討厭運動,考不好試,但畢業后我卻主動走進健身房,即使依然沒有理想的好身材。

3

“烏鴉先生,請走好……”

由于爸爸的干預,妙子錯失了話劇團的角色,多年后說起眼里的遺憾與留戀仍然一覽無遺。

小學的時候,有次全校舞蹈選角,我被選中,激動又忐忑的回家告訴父母,被爸爸臭罵一頓,那個時候除了學習之外的事情都是不學好,愛打扮是羞恥,跳舞更是想出風頭的事情,而想出風頭的是壞孩子;被媽媽奚落了一頓,跳舞等事情跟美有關,她告訴我我與美并沒有任何關系。

我當然沒有去跳舞,每次看見她們排練,心里的艷羨無法泯滅,卻每次都目不斜視一言不發的走開,年幼時無由來的自尊讓我不允許自己流露出任何一點情緒。

去年,越來越覺得舞蹈能培養氣質,作為一項愛好就更有樂趣。然后我花上了兩個月的工資去學舞蹈,并且在民族舞和肚皮舞之間徘徊了很久,哪個都喜歡都想學,無法割舍。因為啊,我還是我,已經長大的我。

4

爸爸帶回來一個菠蘿,那個年代很稀奇的熱帶水果,因為不知道如何吃法放起來。媽媽去打聽了吃法后,全家鄭重其事的圍坐在桌子旁等待,然后慎重的咬下寶貴的一口,然后吃香蕉去了,只有妙子認真的吃完所有菠蘿,并說真好吃啊,在爸爸(還是媽媽)叫她不要勉強時,她依舊認真的說我真的覺得很好吃啊。

這是種什么心理呢?即使覺得不好吃,不想大人看出自己快樂之后的失望?固執的維持自己預期的快樂,隱忍自己的欲念不出聲?

大概我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有次媽媽要去裁縫店里給我們做新衣服,這是記事起第一次會擁有自己的新衣服,非常期待。媽媽給我們看了一塊墨綠色的料子,從未有過屬于自己的新衣服的我說我很喜歡哦,等待的日子里幾乎是數著日子等衣服做好。

后來衣服做好了,很灰暗的顏色,為了能多穿一段時間,衣服做的非常寬大,與我的身材很不相襯,喑啞的顏色讓我本來白嫩年少的臉龐都黯淡了,可這是我的第一件新衣服啊,我怎么能不喜歡?于是我說非常喜歡,一直穿著。過了一年左右,我說這衣服舊了不能穿了,媽媽說這衣服還這么大能穿,你不是非常喜歡嗎為什么不穿?我無法表達出我對這件墨綠色衣服的厭惡,就一直穿著,一直穿到上初中后穿不上了。

為了不讓人看出我的失望,為了維持自己對新衣服的所有美好想象,這件讓我灰頭灰腦面色青黃的衣服我穿了兩三年,后來上珠算課的時候把小算盤塞在里面,有時候把書本鉛筆橡皮擦統統塞在里面,正好不用帶書包。

后來,在我自己買的無數衣服里,僅有一件草綠色的呢子大衣,再無任何綠色衣服。

……

而我比較喜歡現在的自己,不太愿意回到過去。

在印象中,成長是個無聲的沉悶的冗長的過程,有時候想起來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感覺長長松了一大口氣。

10歲和27歲,過去和現實不斷往返交錯,獨立存在又相依相存,過去和將來從來都無法徹底斬斷,過去與現在互相映照互為化解。正如影片中所說,回憶是很奇妙的東西,它生活在過去,存在于現在,卻能影響將來。

最后,在模擬著火車鐵軌撞擊聲的片尾曲里,妙子用五年級的自己做出的人生的一大抉擇,她終于蛻變了。時光重疊,10歲的她和27歲的她一起奔跑在時間之河的兩岸,奔向新生活,她依據自己的心選擇的生活,屬于她自己的生活。

過去就像一幅并不完美的畫作,有些褪色有些陳舊,但是質樸如玉,是最初的最真實的自己。過去已經過去,我們無法再成為另外一個自己,只是不一定是完整的,而遺失的空白后來我們會填上。每添上一筆,便造就現在的自己,一點一滴。而所有失去的,都會以另一種方式歸來。

即使我還沒有蛻變,還站在原地等待。但是親愛的,沒有關系,過去是種子,它早已種下,總有一天會開花,請你努力的振動翅膀耐心安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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