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聽
我今年38歲,出生在江南水鄉的一普通家庭,父母以種田為生。
聽母親說,我在她肚子里四五個月時,就找人做了個B超,那時就知道是個男孩。出生后也把家里人樂壞了,農村人難免重男輕女,尤其是爺爺奶奶,別提多高興了。
小時的我很調皮,爬樹、捉蛐蛐、搗鳥窩一樣不落下,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不靠譜,學習成績也不怎么理想。
隨著慢慢長大,知道要臉面了,性情脾氣不再暴躁,英俊的外表下有顆泰然自若的心,親朋好友對我是贊賞有加。
19歲那年,本想著考個重點大學來著,沒想到連個大專都沒評上。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只得承受結果出來打工了。
年輕就是本錢,只要我足夠努力,總會得到想要的。第一份工作我選擇了幫各大超市和小店送飲料,跟俗稱的跑業務差不多。
后面越做越好,工資待遇不斷上漲,公司還經常組織員工聚餐,時不時KTV唱唱歌,日子過的是如魚得水。
夜路走多了,難免撞見鬼,不料KTV去多了,還有桃花運呢?
那是在一次唱歌中,一同事把他女朋友帶來了,他女朋友見我玉樹臨風的,連帶著幫我介紹了一女朋友,是她的閨蜜薛梅,小名梅梅,在一家外貿公司上班。
我和梅梅初次見面,兩眼對視,可謂是一見鐘情。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梅梅也不例外,追她男的是一大把,有家境比我好的、個子比我高的、人比我帥的、能力比我強的等。
和梅梅談了這么些年,在這么多情敵前,我能脫穎而出嗎?拿什么跟他們比?自卑感油然而生,打退堂鼓的心都有。
我雖然沒讀過大學,但也是受過高中教育的人,如果不能給愛的人幸福,不如放棄的好。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擁有了就要好好愛,趁著還沒和梅梅私定終身,放手還來得及。
一次和梅梅吃飯時,她見我沉默不語的,問我有什么心事?就在我想提分手時,梅梅跟我告白了,說“我們結婚吧”!
“結婚,沒聽錯吧?這不是電視里該有的劇情嗎?難不成我穿越了......”
梅梅深情的注視著我,握著我的手說:“我知道你心里所有的不安,也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只有我嫁給你了,才能給你安全感,才會讓其他愛慕我的男生死心。”
幸福從天而降,傻人有傻福,說的不就是我嗎?
雖然是梅梅向我告白的,但該有的程序一樣都不能少,雙方家長見面、定親、彩禮、裝修房子忙的是樂此不疲的。
我和梅梅把婚紗照拍了,婚禮也在雙方家長的安排下如期完成了,這年我28歲,梅梅27歲。
婚后第一年,梅梅生了個小千金,我順理成章當爸爸了。
女兒好乖巧,長大后肯定跟她媽媽一樣漂亮。
因岳父母家沒有兒子,只有三個女兒,所以讓女兒姓薛,我也就同意了,并取名為薛蕓,小名蕓兒。
蕓兒在農村由爸媽帶著,我和梅梅在市里面工作,每個禮拜都會回去探望。
做父母了就是不一樣,做事都動力十足,日子也有盼頭了。總想著多賺點錢,到時在縣城買套房子,好給女兒讀書,讓女兒也能接受好的教育,不讓她輸在人生的起跑線上。
蕓兒一天天長大,我們存款也不斷累積,十萬、二十萬、三十萬,眼看離買房越來越近了。
就在有一天,梅梅說肚子不舒服,讓我陪她去醫院看下。
肚子不舒服,會不會吃壞什么東西了?想著應該不會有什么大事,就帶她去醫院看了下。
不看不要緊,一看要人命,醫生詢問了些情況后,讓做了CT、胃鏡、血液檢查。結果出來是“胃癌”,而且是晚期。
我和梅梅沒做過什么壞事,父母也善良,上天怎么能如此薄情呢?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可梅梅還這么年輕,才31歲,怎么能如此殘忍呢?
我和梅梅兩個人在醫院抱著痛哭了一場,想著會不會是醫院設備出問題了?或者單子搞錯了?要不再去別的大醫院看看,萬一真搞錯了呢?
天不遂人愿,事實就是事實,后看過了兩家醫院,還是“胃癌”,同樣是晚期。
這事該怎么告知父母呢?他們能接受得了嗎?蕓兒才四周歲,那么懂事,那么小,怎么能沒有媽媽?
我帶梅梅回到農村老家,先把事情向家里人隱瞞下來,再回到市里幫她把工作辭了,并如實向她領導說了檢查后情況。再到自己工作單位遞交辭呈,辭工原因也如實說了。
兩邊領導都為梅梅感到惋惜,也對我進行了安慰,并且立即結算清工資,然后還多給了幾千元錢。
我回到家后,父母看我臉色不對,問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眼看是瞞不住了,事情也總有知曉的一天,于是就告知真相,并向岳父母家那邊一并告知了。
唯一蠻著的是蕓兒,她太小了,實在不忍心。
“胃癌晚期”,能治愈的幾率有多大呢?醫生說基本沒的治了。
可總不能看著梅梅就這樣死去,經兩家人商量,決定帶她去醫院做化療,不求治好,但求能讓她晚點離開我們。
梅梅是個很樂觀的人,在大伙的開導下,她也愿意接受治療。
我先帶梅梅到市里看,再到北京、上海都看過了,病情不見好轉。中間做過手術,完了就是一次接一次的化療,中醫西醫全部看了遍也沒用。
看著梅梅日漸消瘦和憔悴,頭發也漸漸掉的厲害,每次吃了吐,吐了吃,我何止心疼,我心簡直就在滴血。
痛苦的日子總是那么難熬,可希望它能過慢點,再慢點,不想這么快失去她。
一年、兩年過去了,我帶梅梅看遍了好多醫生,每次都是醫院和家里來回折騰,每個日日夜夜我都陪在她身邊照顧,生怕有一絲怠慢,更怕成為永別。
梅梅很堅強,她想多活幾天,想多陪伴我和蕓兒些日子。可是醫生最后給她下了通牒,說回家養著吧!時日已經不多了。
我不明白醫生說的“時日不多”是什么意思?是指隨時有可能離開嗎?
我把梅梅再次接回家后就沒去醫院了,時時刻刻都陪在梅梅身邊,每次她肚子疼的厲害都靠吃藥緩解。
就在出院一個月后的一天晚上,梅梅走了,徹底的閉上眼睛沒在醒來,走的時候很痛苦、很痛苦,這時她33歲。
梅梅走前一個月,我眼睛幾乎都沒怎么合眼,也不敢合眼。這下她走了,我竟哭不出聲來,安靜到有點嚇人。
家里人幫著把喪事辦了下,送行的這一天來了好多好多人,包含梅梅之前的同事、朋友、同學,還有她那邊親戚。
我送到半路的時候,小姨子叫我別再送了,說這樣叫“半路夫妻”。
喪事完后,我整個人好像都頹廢了,也沒有去上班,就在家和爸媽一起種田。蕓兒吵著要媽媽,她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不知道媽媽再也回不來了。
每當蕓兒說想媽媽時,我眼淚就直往下掉,只能安慰道:“蕓兒想媽媽了,我也想媽媽了,媽媽沒有離開我們,只是換了一個住的地方,她住在山上特別的安靜,每年的清明節和媽媽的生日,我們都去看她好嗎?”
蕓兒說:“好的,爸爸。”
時間一天天過去,蕓兒越長越大,漸漸的她知道媽媽再也回不來,永遠的都回不來了。蕓兒變的越來越內向,不怎么愛說話,也不吵著要媽媽了,仿佛變了一個人樣。
梅梅的離開,無論對我還是蕓兒,都是特別大的打擊,一時半會難以接受,也沒法接受。對于我父母、岳父母家里,也是永久的痛。
梅梅看病也花了不少錢,去掉醫保報銷外,花了20多萬。還剩下個10萬左右,買房是買不了了,蕓兒到縣城讀書的愿望怕是要落空。
我在家種了幾年田后,想著不能再一蹶不振下去了,為了蕓兒,也要堅強起來。并且無論到哪上班,都要帶上蕓兒,不能讓她缺失父愛,因為她已經沒有媽媽了。
可能因為我平時待鄉里鄉親還好的緣故,漸漸的一些村里大媽幫我張羅對象來著,可我還不想找。至于以后找不找,都無所謂了,只要能帶大蕓兒,其它事順其自然吧!
只求梅梅在那邊,能夠少點痛苦,希望不要再有病痛的折磨,一定要好好的。
我和梅梅雖然天各一方,但回憶滿滿是幸福,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妻不再相伴,但愛永遠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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