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煮一鍋粥的時間

第一次煮粥是因為那天正好輪到我做飯,但家里的米已經不夠兩個人吃了,那怎么辦呢?我想到了煮粥。食材簡單,料理方便,最重要的是一樣的米能做出兩個人的份。那次吃完后,我腦子里冒出來一句話,給自己煮一鍋粥的時間。其實當時我自己都覺得挺莫名其妙的,怎么會突然想到“給自己煮一鍋粥的時間”,明明只是單純地煮粥而已。

后來,好幾次我一個人在家,懶得煮飯燒菜,我就又選擇了煮粥,中午煮一鍋粥連晚飯也一起解決了。慢慢地我發現,煮粥的時候是我難得的心無旁騖的一段時間。我所說的煮粥并不是把米和水倒進電飯鍋,然后就等著電飯鍋把工作做完就好。我所說的煮粥是自己一步一步地備料、煮粥、等待的過程,煮粥很簡單,唯一需要的就是時間和耐心。

通常走進廚房,我就會打開手機里的豆瓣電臺,讓它隨心所欲地播放。豆瓣電臺在我多年的調教下已經深諳我的喜好,我想要聽歌的時候就會打開它,它都不會讓我失望,雖然偶爾也會失手聽到幾首偏離軌道的歌。有時候想想,一個程序、一堆代碼竟然比身邊的大多數人更了解我,甚至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真是心有戚戚焉。是什么時候開始不再跟人聊音樂、聊電影?沒有答案。只是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一個人消化這些東西。音樂對我來說一直是一種很好的陪伴,不離不棄的陪伴。每個人都有一段時光需要獨自一人度過,特別是當一個人在長長的路上或是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音樂總能讓周圍的空氣不再寂寥。

煮粥的材料都是依冰箱里有什么而定的,有皮蛋有豬肉就可以做皮蛋瘦肉粥,有香菇有雞肉就可以做香菇雞肉粥,有芹菜又有蝦就可以做芹菜蝦仁粥。有時候實在沒東西,就把用來做三明治的生菜和火腿片拿來用。自己煮粥自己吃本來就是為了省事,沒必要為了食材把它變成一件麻煩的事。

我一般都是先把米淘好放在冷水里浸泡,然后去料理別的食材,該切絲的切絲,該切片的切片,肉的話要腌一下,蝦的話就汆一下,再切點蔥和姜備用。等這些做完,就可以開火煮粥了。先開大火,等水煮開了再轉小火燉煮。接下來就是半個小時的守護,如果說之前的那個過程我是忙碌的,那這半個小時,除了需要顧著鍋不要讓粥撲出來,就是屬于我的發呆時間。

襯著音樂,掀掀鍋蓋攪攪粥,想想事情哼哼歌,不急不躁,讓心情沉淀下來,讓時間慢下來。

想到朋友圈看到的一條轉發。文章大致是說我大學的一個學妹為了在學校里開書店而努力著。我并不認識這個學妹,但我被她所做的事觸動到了,她和她的兩個朋友將心中的一個想法付諸行動,細心籌劃、做方案,甚至因為在學校找不到合適的店鋪租用而給校長寫信。他們在彷徨中堅定信心,在倒彩中看到希望,現在,一切慢慢步入正軌。他們說,想做一家長長久久的書店,不是為了販賣書本,販賣的是他們的情懷。雖然不知道前方等著他們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局,但我打從心底里羨慕他們,希望他們一切順利。

以前,我跟很多人提起過自己開書店的夢想,但曾幾何時,連我自己都不再常常想起。開書店從一個夢想變成了一個夢,我把它當做一件不切實際的事擱到了大腦的某個角落。我曾幻想過我的書店要有一面玻璃墻,能看到陽光灑落,也能看到雨點打窗。我也想過我的書店要做怎樣的布置,要搜集怎樣的書,要放怎樣的音樂,要提供怎樣的服務……隨著年紀漸長,這個夢想逐漸離我遠去,所以當我看到別人在實現我的夢想的時候,我萬分的欣羨,我可以很大膽,可以很堅持,但有時就是缺少了一點做事的魄力。

想到自己寫下的文字。看著自己寫出來的東西,覺得就像我的生活一樣寡淡,可能是文如其人的關系吧。要是沒人跟我一起,我通常不會一個人去什么地方或是參加什么活動,一個人宅在家里我也可以找到很多樂趣。我雖然想要有人陪伴,但要是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是可以毫無起伏地過完一輩子的,我從不覺得一個人的日子會過不下去。有人跟我說,看我寫的東西發現我最大的問題是我比較傻,我真心相信這世界的真善美。我姑且把這當做是對我的一種贊美,我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丑惡的一面,但我更愿意心懷美好,我相信我身邊的人都是善良的,我努力真誠地對待每一個人。

我總羨慕那些能夠獨自旅行的人,因為我一直沒有那個勇氣。我也會顧慮太多,最終往往因為瞻前顧后而失去了那份沖動。我知道只要能跨出第一步,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但我就是不喜歡一個人在路上。我做過的關于旅行的最瘋狂的事大概就是柬埔寨之旅的前奏了。我媽參加的某會議結束后有柬埔寨旅游的行程,我聽說之后也很想去,立馬就去查了柬埔寨辦理簽證的手續,發現可以在網上申請電子簽證,很方便,所以就決定柬埔寨之旅成行,還加上了我表弟。表弟沒有護照,等他護照下來的時候,距離出發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我匆匆忙忙給自己和他申請了簽證,訂了機票,在出發的前一天我們的簽證還沒拿到,幸運的是,我在機場一遍一遍地刷新我的郵箱的時候,最終還是看到了簽證郵件穩穩地躺進了我的郵箱里。相比這個前奏,之后的柬埔寨之行就順利很多了。

如果有人答應和我一起旅行,我會愿意包攬下一切準備工作,做他們最可靠的同行人。有次跟朋友去廈門,從找攻略、定行程到預訂旅館、規劃路線,我都一個人做好,只在有需要的時候詢問她們的意見,盡量讓她們操最少的心。大學畢業的時候跟一個閨蜜去臺灣畢業旅行也是這樣,她沒時間也不想煩心機票行程這些事,那我就一個人安排好。并不是我不覺得這些事麻煩,而是我喜歡那種被人需要的感覺,我覺得被人需要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想到某晚和室友的談話。男人果然是女人們聊天永恒的話題,那晚我們聊了兩個多小時,最后看時間不早了才各自去洗漱睡覺。室友說,她總結以前喜歡過的男生的特點發現,她喜歡那種呆萌的帥哥,單純點不要太世故。她問我喜歡什么類型的,我認真思考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她表示很驚訝。我以前沒有主動喜歡過一個男生,有的也是我覺得對我好才慢慢喜歡上的,所以我沒辦法總結什么樣的男人會讓我怦然心動。

我對感情的事一向不主動,我曾經以為總有一天我會等到喜歡我的陽光男生,他會帶著我往前走,我要做的就是賴著他就好。后來,看著自己這種不善交際的個性,不出去社交,讓我主動找男生又比登天還難,我告訴自己還是等著我媽給我介紹對象相親好了。反正我一點都不排斥相親,覺得挺靠譜的。可現在我發現我真是錯的離譜。我原來也會莫名其妙地被愛神之箭射中,鼓足勇氣主動去找他聊天,發個信息還要考慮半天措詞,為了那點少得可憐的互動,心情起起伏伏,每每想起他心里就千回百轉,要是見面,估計我還會像歌里唱的那樣,“為了這次相聚,我連見面時的呼吸都曾反復練習”。最讓我對自己好氣又好笑的是,明明知道不應該交淺言深,但碰到他就忍不住要講,他怕是每次看到都覺得莫名其妙吧。

或許就該聽我室友的,把他約出來把事說清楚,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可要跨出這一步太難了,我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那么灑脫,我會在意他說話的語氣,我也擔心把事攤開以后的結局。我告訴自己,既然這樣,那就慢慢來吧,我最不差的就是時間和耐心了。也許我的這場喜歡最終會以他找了女朋友而告結,那我也會真心地為他祝福,他值得擁有幸福,因為我相信他那些別人看起來也許覺得盲目和可笑的堅持很珍貴。

想到聽《大內密談》時主播們聊到生小孩。對我這個連男朋友都沒有的人來說,想生小孩的事好像太怪異,但我真的很想有自己的孩子。我最想要一個女兒,要是有一兒一女就更好了,只要養得起,多幾個我會很高興。在我自己還不大的時候,我就很喜歡小孩。孩子在我看來是最可愛的,只要你耐心有愛地對他們,他們總會回給你最純真的微笑。我有一次問我媽,要是我這輩子都不嫁人了怎么辦?我媽很淡定地回答我,你不會的,你這么喜歡小孩子,不可能不結婚的。我本來想反駁她說我可以領養啊,但轉念一想,我會希望孩子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所以我不會在沒結婚的情況下去收養一個孩子。果然是知女莫若母啊。

結婚生孩子好像是件要被漸漸提上日程的事,周圍早就開始有結婚的人,有些同學甚至已經有了孩子。但我一直認為這種事急不來,該來的時候總會來的,真的遇到了那個對的人,沖動一下閃婚也不是不可以,不然心急如焚也是無濟于事的。聽到朋友跟我說被她們的媽媽催著相親的事,我很慶幸我媽不會在這方面過問太多,她只是偶爾提醒我一下該找男朋友了,或者問我要不要給我介紹幾個人認識。現在更是天高皇帝遠,她想管也管不到了。

當我盯著那鍋漸漸濃稠的粥,腦中會閃過很多念頭,或喜或悲,或平靜或澎湃。等過半個小時,粥也就熬好了,然后把之前準備好的食材倒進鍋里攪拌,再煮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出鍋了,出鍋前要記得放調料進行調味。

給自己煮一鍋粥的時間,靜靜地想想那些關于自己關于別人的事情,有些事情或許無解,但總歸能有一些收獲。也許我會羨慕別人,會發現有些事做錯了,會找到自己的缺點,但再不好的我也是我,能改變的我會試著改變,改不了的我就好好接受。人生在世,就是活在人群里,免不了受旁人的影響,但除了關注別人,還需要給自己更多的時間,更愛自己一點,畢竟世界這么大,要求不了別人,做好自己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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