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門口?!蔽覍χ箝T喊道。
自從我把腿摔了開始宅在家,寸步不離這個不到15平的小房間,快遞已經(jīng)每隔三天送一次外賣,送過七次了。每次都是十點半左右,每次他敲門后我都讓他放門口。等他走后,再一瘸一拐地開門拿東西,關(guān)門,無接觸式購買。
其實他可以敲門后直接放門口就好了,可他一定要等我扯著嗓子大聲回應(yīng)一聲,才會離開。說不準(zhǔn)他是腦子不拐彎,還是太盡責(zé)。
我食量自從三年前開始節(jié)食減肥,就越來越小。導(dǎo)致現(xiàn)在一頓湊不滿想吃的店的起送費,點一次外賣,能吃三天。一個半月前我剛來到上海,租下這個小單間,買了一整套的鍋碗瓢盆,甚至還買了一個烤箱,幻想自己能廚神附體,每頓營養(yǎng)搭配,過上精致的獨居生活。
但現(xiàn)實半個月不到就將我打回原形。要實現(xiàn)我的幻想,最大的難處不在于我腦子笨或人太懶(雖然這也是事實),而是一人食,浪費得太多。
剛開始我只買一頓的,買青菜的時候會聽到小販說:再拿一點,你那還不夠 1 塊錢。買水果時買一個兩個,也要被水果店老板用眼神嫌棄一番。用電飯煲煮飯,一頓飯需要米都蓋不滿鍋底。
我臉皮薄,后來再買食材時,會一次買好幾天的量,結(jié)果來不及做或者忘記了,基本每次要壞掉一半。
其實我到現(xiàn)在,還沒好意思說問題的重點,重點是——我做得太難吃了。
這樣讓胃死扛著,堅持做了三個月飯后,我從樓梯上滾下來,把腿給摔了,給了自己一個理直氣壯的放棄理由,開始了每頓吃外賣的頹廢人生。
我沒有告訴別人這件事,父母離得遠(yuǎn),知道了只會在想象中把問題放大,我只是腳踝摔腫了,膝蓋流了點血,但也許在他們想象中就跟折了條腿一樣,瞎操心。不在身邊的朋友知道了,安慰幾句,也止不了疼。在這個城市還有幾個朋友,我來上海后沒去聯(lián)系,一直當(dāng)他們沒有跟我同城。一個沒有熟人的城市,會給予我更大的孤獨與自由,我對這兩種感覺上癮。
摔跤的原因也難以對外人啟齒。穿著一雙無根的平底鞋,自己左腳絆右腳,滾下樓梯。放在十幾歲的時候,這事件還帶點黑色幽默的色彩,讓人哭笑不得地說你“蠢萌”,但我馬上奔三的人了,這事的性質(zhì),就只剩下“蠢”了。
從地上爬起來的那一瞬間,并不覺得特別疼,反倒感到整條腿熱乎乎的,在冬季的寒風(fēng)中也不覺得冷,比穿保暖秋褲的效果還要好。我在附近的藥店買了點藥,拖著腿爬上5樓,回到520室,擦藥,睡覺。
沒想到,再次出520室,是第二年了。
摔跤一周后,我看著依然腫的像個大饅頭一樣腳,百思不得其解。摔倒的當(dāng)天,我涂了跌打藥,又進行了熱敷,怎么一直不好,疼得越發(fā)厲害。后來上網(wǎng)一查,腳腫后,24小時之內(nèi)要進行冷敷治療,24小時之后才能進行熱敷或者理療。我搞反了。
也許這些都不是核心問題,也許關(guān)鍵就在于年齡。我已經(jīng)過了摔一跤立馬能爬起來繼續(xù)前行的年紀(jì)了。之前姐姐總將“25”掛在嘴邊,總說女人過了25一切都會退化。我以前對她的話是不以為然的。摔了一跤后,突然覺得,這話或許有那么點道理……?
我宅在620室的時候,平均每天看4部電影。那段時間特別迷戀恐怖、驚悚和刑偵片,有時也沒有細(xì)看,但當(dāng)背景音樂放著。
不看電影時,我就在房間里放歌。不聽情歌,那會誘發(fā)我的負(fù)面情緒。聽情歌的感覺,就像在減肥的人面前擺滿零食。
我放搖滾,也放一些具有奇怪的亢奮旋律的歌曲,比如我特別喜歡一邊放王菲的那首《白癡》,一邊在房間里跳四肢不協(xié)調(diào)的“亂跳一通”舞蹈,有時感覺自己吃了什么迷幻劑似的。
“固執(zhí)無罪夢想有價,讓他們驚訝;什么海角,什么天涯,明天我要攀越喜瑪拉雅 ;什么高樓,什么大廈,鋼鐵能煉成最幸福的家......我們偉大我們不傻……昨天比明天要更好沒錯啦,是明天要更好是我唱錯啦……”
摔了腿后,我就不放這些容易左右人步調(diào)的歌曲了。不過我總會讓房間里有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