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人生八大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五蘊熾盛”。在我看來,這八大苦之中,只有“病”才是真正的苦。
生、老、死為人生必經路程,生的時候靈識未開,受的苦渾然不覺,也就談不上苦。死乃人生終點,人人都有一死,如果壽終正寢,登入極樂,也算不得多苦。老也是一個逐漸、緩慢的過程,雖然總逃不了老眼昏花、腰酸腿疼,但是隨著社會進步、醫療水平提高,基本也都老有所養、老有所依了?,F在老人們每天鍛煉身體,一個個身體狀態比年輕人還好,更有60歲老爺子推著二八大杠一不小心就上了西藏。所以,老也算不得一大苦。
至于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對于人的一生來說,總歸會經常碰到。尤其對于四處漂泊、聚少離多的現代人而言,相比一生居于一隅的古人來說,對這些苦也就產生了更強的免疫力。
唯有“病”是真苦,古往今來,海內海外,概莫能免。
“病”苦,苦在肉身的折磨。即便小到感冒發燒,也能讓一個生龍活虎的人涕淚橫流、寢食難安、頭暈腦脹,不能正常工作生活。大病更不用說,少不了被醫生在自己完好的肉身上開幾道口子,甚至要割掉個別壞掉的零件。割完以后元氣大傷,沒有半年一年的調養怕是無法恢復正常。至于現代人罹患的各種癌,更是讓人完全喪失人的尊嚴,要忍受病痛以及各種化療、藥物的折磨,端的痛不欲生。
“病”苦,苦在精神的折磨。一旦生病,人是萬念俱灰,愛恨情仇貪嗔癡各種情緒、妄念都化為烏有。腦子里絕大部分時候是對命運不公的詰問、對自身遭遇的怨憤,到得后來,只剩一腦子空白,但求病魔早日放過自己。史鐵生寫《我與地壇》時,筆端透露的還多是對生的向往,對萬物生機的感嘆和對生命的贊頌。等到纏綿病榻,寫《病隙碎筆》時,寫下的多是對命運的探問、對宗教的尋求。在被病痛折磨喘息之余,只能向神和哲學來尋求答案了。堅強如斯,也被摧殘至此,真是令人扼腕嘆息。
“病”苦,苦在身邊親朋一起受苦。如果說病人本身患病后就像身處十八層地獄,那么身邊的人也如處地獄中。看著病人受盡磨難,但是身邊人也不能給予任何有效的幫助,此中的焦慮煎熬可以想見。陪著病人看病就如一場修行,這比網絡上蒼白的“旅行/讀書/吃飯是一種修行”更貼近字面意義。求醫時滿心急切卻不得不面對醫生見慣生死的冷漠嘴臉,面對冷言冷語還要滿臉堆笑希望得到醫生的額外開恩;等待診查結果時期待結果盡快出來、又希望結果永遠不要出來的矛盾和糾結,就像等待判決的死刑犯想要來個痛快了斷卻又無比渴望一線生機。每天把“詩和遠方”掛在嘴邊的矯情青年只要在醫院手術室外呆上一天,恐怕就會覺得眼前的“茍且”是多么美好無比:看著剛動完手術還不能言語的6歲兒子被推出手術室一剎那眼淚決堤的母親、一直坐在凳子上雙手合十、虔誠祈禱的老奶奶、來回踱步雙眼噙滿眼淚不斷拿紙巾擦拭眼角的中年男人……手術室外活脫脫就是一個人間煉獄。作家徐曉在她的著作《半生為人》里,詳細描述了她帶著自己病魔纏身的丈夫周郿英四處求醫的過程,字字泣血,讓人唏噓不已。
“病”苦,苦在無常和無差別對待。昨天還好端端的一個人,今天可能就被病魔臨幸,毫無預兆更不給你思想準備:昨天還在大魚大肉胡吃海喝,今天就食欲全無六根清凈;昨天還剛猛精干的漢子,明天可能就成了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病號;昨天還是威風八面號令八方的人物,今天你就不得不乖乖撅起屁股對醫生唯唯諾諾……不管你是平頭百姓還是貴胄公卿,一旦生病,便再也沒有身份的差別,在醫生眼里,你就是一坨血管內臟骨骼組成的有機體罷了。
“病”雖苦,但也是人生必經一課,真若遇上應豁達直面、積極應對,時刻保持自己精氣神在,相信總會有云開日現的一天。人吃五谷雜糧,難免會生病。病魔也是欺軟怕硬的,抱恙者最重要的還是積極達觀,保持樂觀的心態,一身正能量,病魔也就自然退去。都說“人活一口氣”,其實內中很有奧妙,這口“氣”就是人的“精氣神”,只有“精氣神”不散,對付任何病魔都能成功。不少患病者都是被自己而不是疾病擊垮,不知道自己生病時神采奕奕、一得知自己生病就迅速垮掉,都是因為這口“氣”散了的緣故。
惟愿身邊所有人均陽光、健康、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