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滋味,最最鮮明是惆悵。
18年的元旦,和路路夫妻一起去溫泉公園看銀杏,太遲去,剩一地黃葉,枝上零零落落掛著幾片黃葉,禿頭一樣缺少美感。
路路愛銀杏,說銀杏葉子像扇子,扇子是多么古香古色的存在:扇子可題字可作畫可贈送可寄情,真是歷史悠久,底蘊深厚,表情達意好物件。
路路從來愛浪漫。
那時路路很是惆悵,念叨著怎么著這葉子竟然沒打聲招呼就凋落一空。作為外地人,路路不知道,福州的春秋兩季,短暫得名符其實的白駒過隙。似乎福州只有冬夏兩季,今天還是穿著短袖,一覺醒來,就得外套加身。
小柯安慰路路:沒事,咱今年秋天再來看。
我說:你們會有很多秋,可以看很多次很多次銀杏,直至厭倦。
那時總覺來日方長,小柯路路堅信愛情婚姻猶如碉堡堅不可摧,白頭偕老這玩意兒似乎容易到唾手可得。
卻原來,情緣二字,從來沒有來日方長。
三月的某天清晨,我被小柯的電話鈴聲催醒,她說:今天要離婚,穿什么衣服好?
似乎,我對離婚經驗豐富。
似乎,穿什么衣服比離婚更重要。
似乎,小柯挺淡定。
我以為是我老年多夢,大清早又來一個無稽至極的夢,料不到那天下午小柯發個朋友圈,已經回到山溝溝的娘家療傷去。
小柯說:葉子上居住的故事,風一樣的愛戀,無需問緣由,來來去去,接受就是。
說得很文藝,親朋好友不敢再提起路路,因為小柯說:不問緣由,接受就是。
雙十一的時候,小柯說:老光棍,陪我看銀杏去。
愛看銀杏的,應該是路路,難道我老到年前的事情都記不清?
銀杏微黃,美艷已經可見一斑。
黃蓮,紅蓮,恣意綻放。
許多事,如花開一樣美好,為什么,我們任由它如落葉一般,無言地隨風而去?
袖手無言,辜負初見。
那天,我們只是匆匆而過,銀杏樹影中,恍惚有個人影一晃而過,酷似路路嗎?由始至終,沒法確定,也無需確定。
直道相思了無益,何必惆悵寫輕狂。
回去的途中,有幾個小孩兒圍坐草坪,歡快彈唱,小柯買了一包玉米粒,喂著鴿子麻雀,溫柔泛濫。
親愛的,經年之后,如果還可這樣靜靜與你相陪,聽小孩彈唱,鴿子咕咕叫喚,那絕對是幸福,不折不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