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冬天那段時間，每天早上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收拾妥當后急匆匆地出門已然成為一種慣例。直到變成遲到大戶，老師也對我無可奈何后，自己也無所謂了起來。于是放棄了在寒風中背著沉重的書包上氣不接下氣地奔跑，反而享受起枯燥沉悶生活中這段一個人的清凈時光。
某天清晨，我也像往常一樣將自己包裹得只剩眼睛露在外面，慢吞吞地行走在還沒完全亮起來的小巷子里。就在我放空大腦，昏昏欲睡時，身后傳來了緩慢而凌亂的腳步聲，我放慢腳步，等他們走到我前面，原來是一對看上去年過七旬的老夫妻。老爺爺拄著拐杖在水泥地板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咚咚”聲。他的妻子佝僂著腰，顫巍巍地挽著他的臂彎。這樣兩個緊緊相依，相互攙扶的身影很容易讓人想到有關愛情的地老天荒。他們走得很慢，慢到讓人覺得他們已經一直這樣走了很久了。
天很冷，冷風一直往這條狹窄的小巷子里灌，老奶奶肩上披著的圍巾掉下來了一半，被風吹得飛了起來。她驚呼一聲，停下了腳步，想要把手從老爺爺臂彎里抽出來將圍巾系好。這時，老爺爺低喝了一聲：“別動！一會兒別又摔倒了。”說著把拐杖塞到老奶奶手中，將圍巾重新一圈一圈給她戴好，包裹得嚴嚴實實。我隱約聽見老奶奶不滿地嘟囔著：“昨天摔倒是因為地板太滑了嘛，又沒摔出什么毛病，就你瞎擔心……”語氣有些撒嬌，又有些歡喜。我不由得微笑起來。
看著他們相互依偎，緩慢前行的身影，我始終不愿超過他們走在全面，雖然最后到教室時比以往更遲了五分鐘，但這樣歷經歲月的愛情，即使我這樣的路人看了，也會感到幸福。一直都相信，感情就像一株植物，你花費了多少心血培育，灌溉，外人也能一看便知。美麗馥郁的花兒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歡喜。感情也像一壇酒，初時總是微甜可口，時間久了便帶些酸澀，大多數人不愛這時酒水的酸澀，也熬不過這時愛情的苦楚。于是他們品嘗不到最終老酒的香醇，也等不到一場至死而終的偉大愛情。
我知道愛情總是艱難的，也知道那對老夫妻也一定曾有過爭吵和厭煩。但若能換來暮年時像他們這樣相互扶持的溫情與低聲責備的關心，那過往一切的忍耐與心酸都是值得的。
至少，我想在余生遇見一個人，和他一起穿過歲月的山川河流，然后陪伴余生都是這個人，至死而終。
原創：雨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