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們來生再遇 ——致敬哥哥張國榮

今天是4月1日,是愚人節,是一個月的伊始,但于我而言,這個特殊的日子還有另一層更為凝重的意義——哥哥張國榮的忌日。哥哥張國榮在我心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從小至今,許多人在我心中來來往往,但他,一直都在。因而每每想起,回憶便在舌尖眼眶翻滾,如鯁在喉,吐出舍不得,咽下太燒心。

最早認識哥哥是通過他的《霸王別姬》,他的程蝶衣,美艷而哀傷,堪稱人間絕物。后來,他成為了《胭脂扣》里的十二少,《倩女幽魂》里的寧采臣,《縱橫四海》里的亞占,他演活了無數熒幕形象,賦予了香港電影最活色生香的靈魂。

哥哥在華語區所有人的心中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猶記得當年他去世時,香港所有白色的花被席卷一空,只因哥哥最愛白花的純潔,只因要帶著哥哥最愛的花送哥哥最后一程。香港電臺在2010年曾經搞過一個“香港人最愛香港的理由”的票選,結果排在第一的竟然是“有張國榮”這一選項。是啊,在人們的眼里,香港因為張國榮而變成了一座有溫度的城市,他生于斯,長于斯,人們便愿意因為他而愛上這座城。

哥哥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他是跌入人間的天使,眼神里從未染上俗世的塵埃,每一個見到的人都會嘆一聲“好靚仔”。美人在骨不在皮,哥哥最美的不是他的皮囊,而是他的靈魂,這使他成為一個超越時間和性別的美人,一顰一笑醉人至今。

想哥哥的不僅我們,還有一個人比我們更想他,這個人就是哥哥的愛人唐鶴德先生。今天刷微博的時候,又看到了唐鶴德先生對哥哥的追思:“夜天花板有這段戲,總關不上心里的放映機……”不覺淚濕了眼眶,又想起那首詩:世間空留唐鶴德,不見哥哥張國榮。

兩人少時相識,再相遇于鮮衣怒馬的青年時期,那一年,唐先生26歲,哥哥24歲。少年風流,端的是意氣風發,于千萬人之中看到你,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一切剛剛好。可那時的香港,并不是一個寬容的時代,傳統與道德使人們接受不了這種離經叛道。世界上有三樣東西無法掩蓋:咳嗽、貧窮和愛,所以世俗的流言蜚語又怎能阻止得了兩個相愛的年輕人,哥哥和唐先生愛的義無反顧,勇往直前,并未因外界的各種質疑而退縮。有一次狗仔偷拍他跟唐先生,哥哥沒有躲閃,而是意志堅定的牽起了唐先生的手,不懼鏡頭,更不懼世人,就像他寫的那首歌一樣: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天空海闊,要做最堅強的泡沫。后來,哥哥去世,唐先生以未亡人的身份為哥哥操持葬禮,在哥哥訃告的親屬欄中,更是以“摯愛”的身份排在第一位,他們長達18年的堅貞戀情,終于得到了親友的認可。

兩個相愛的人,最先離開的那個最幸福,而被留下的那個則要承受雙份的痛苦。時至今日,唐先生依然獨自守護著他們在加拿大的家,他說:“我會讓你比我先走,幫你安葬,讓你安心,把痛苦留給我,把寂寞留給我,這就是我疼你的方式。”唐先生愛哥哥,所以甘愿做那個愛情的留守者,守著哥哥的骨灰,守著他們的回憶,哪怕世人將哥哥遺忘,他還會守著最后的張國榮。因為在他的眼里,張國榮,不是80年代香港電影的代名詞,也不是粵語歌壇無法超越的巨星,他,僅僅是自己需要呵護的愛人而已。

我想,這就是愛情吧,在這個濫情頹靡的游戲時代,一紙婚書尚不能約束住紙醉金迷的男男女女,可他們之間沒有婚姻的束縛,沒有子女的維系,甚至不被世人所接受認可,卻依然活出了愛情的模樣,活成了愛情的教科書。

雕飾皆浮朵,唯情最動人,愛情本沒有對錯之分,只不過哥哥愛上的人,恰巧與他同性而已。只是可嘆哥哥與唐先生錯生了時代,在那個并不寬容的香港,人們的口誅筆伐,來自于家庭社會各方面的壓力,壓垮了心思澄明的哥哥,那24樓的縱身一躍,不僅帶走了哥哥的生命,也帶走了唐先生的靈魂。從此以往,天下無雙,這世間,再也沒有那個眉目如畫的公子,再也沒有那個風華絕代的佳人,獨留下一個有情人,守著他們的愛情傳奇,守著一份空皮囊,茍延殘喘。

曾有人這樣評價哥哥:跟他的才華相比,他的容貌不值一提;跟他的人品相比,他的才華不值一提。哥哥高潔如天邊的云朵,可嫉恨與謾罵卻并未因此而繞道前行。當年的哥哥,真的很無助吧,他講“我一生沒做壞事”,所以他不懂,為什么上天要在他身上加諸如此多的酷刑。哥哥,不僅你不懂,我們也在怨懟上天的不公,后來,韓寒告訴了我們答案,他說:你說你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我想我可以試著告訴你為何,因為,你一生沒做壞事,所以,就是這樣。你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容不下一個干凈純粹的靈魂,容不下他們眼里的“特立獨行”。

哥哥,因為你和唐先生的這段感情,我開始相信這世上的一切愛情,相信愛情可以超越年齡、種族、性別、門第的差距,因為你們的這段感情,我學會給予相愛著的人無限理解與尊重。我也虔誠的埋首為你們祈禱,期待著你們來生能生在偉大與寬容的時代,執子之手,相攜一生。

哥哥,因為你,我有些明白我以后要長成什么樣的人,會做什么樣的事,我知道人之一生,無非是求在最后說一句“我一生沒做壞事”。所以哥哥,請放心,因為愛你,我會活成你最愛的模樣,也會活成最好的自己。

哥哥,唐先生很想你,我也很想你,真的。愿你在天堂安好,愿我們來生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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