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執”難破。
修行,必須放下“我執”,然而最難放下的恰恰正是“我執”。財色名食睡,如同五頂巨型的傘罩在我們的頭頂上,遮住了我們本來的智慧,阻塞了天籟,擋住了美景。強大的“自我”固守在自己的疆界和堡壘里,根本就是一國之君不容侵犯,而“我執”就是誓死效忠的禁衛軍統領,哪肯放松一步?
我們的六識所生之物,無非都是自我的投射罷了,而執著在于,不顧一切地保護這些投射,這無異于在本已蒙塵的鏡面上又加蓋了無數的保護罩,如此怎能凈滌自我,怎能覓回妙明真心?這些保護罩便是我執。
我們很難面對真實的自己,很難有勇氣面對事物的本來面目。當我們被痛苦的負性情緒或者被不敢經歷的體驗攻擊時,我們的第一反應往往是開啟自動防御系統,保護自己。
又譬如,在別人身上投射回來的所謂的攻擊和壓力,好像是按鈕,這個按鈕一旦按下,我們心中會升起一道自動防御玻璃,隔離了我們與這攻擊和壓力的空間,但同時也失去了我們看到真相的機會。
當我們建立起“我”和“非我”之間的對立,就已經創建了所有問題產生的根源,接下來的事兒,無非是在循環往復不斷強化幻相的論證過程。
面對“我執”,最可怕的是不自知。對別人和外境多一些慈悲心,對自己多一些覺察和反省,這“不自知”漸漸地會變成覺知,“我執”漸漸地變得無有所執,如此,“我執”便漸漸地放下了。
即使我們常說“要有慈悲心”,但是大部分人所說的“慈悲”其實是“請對我的自我好一點”(肯·威爾伯),因為那并不是打破疆域的、由本性生成的“一體同悲”之慈悲,那不過是對他人慈悲會讓“自我”舒服一些而已。“自我”本沒錯,無我非無我,但錯的是世間的這個“自我”是被無明、煩惱、習氣熏染后的“自我”,而我們以為這才是真實可靠的實相,于是執著的緊緊的抓住它,結果卻是不斷地制造問題。所以這樣的“自我”正是我們最大的敵人,善待“自我”其實是不慈悲的,就好比我們愛的人是癮君子,我們所謂的“慈悲”是不斷地給TA毒品而不是送TA去戒毒所一樣。
大寶法王曾說,生起菩提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經過專門的訓練才能做到。恐怕,只有打破“自我”的疆界,生起真正的、充滿智慧的慈悲,才完成了生起菩提心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