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君路遠何處去

問君音杳何時聞

莫怕鬢白情難分

已許下一生

我取溪靜澄

直把古人閨中問

并肩執手自溫存。

遲至暮年的情感最動人，七老八十的顫巍年紀，婆娑牽手跟在他身后，像初識于少年時，仍舊喊哥哥。

?每天清晨，也許是在他渾濁卻依舊溫柔的眼神注視中睜開眼睛醒來、也許他還輕輕睡著、也許是自己在臥室身上卻多了一層暖被……

?院子里他在晨練，緩慢卻有力，身材不再健壯卻依舊寬厚結實，像以前一樣，張開懷抱擁她入懷即可摒去這世間的煩擾。

?起身晾開被子，漱口刷牙，也許是寥寥可數的幾顆僅存，也許是一口結實的假牙，輕輕刷，像年輕人那樣左來右往擁抱時的搖晃，刷盡這歲月的桎梏，沖掉這世間的污垢。

?廚房里，蔥香醬香隨著嗞啦一聲的油爆縈上白發，一碗白水入鍋煮面，輕輕臥上兩個荷包蛋，水沸時香油米醋點綴這兩份深情。像他年輕時一樣結實的原木餐桌前，他已擺好碗筷微笑端坐，清爽花生小菜補了這一桌的圓滿。

?飯后做些小家務，晴天時，毛茸茸的陽光下，或捏針在繡一朵花，衣物放在腿上，帶著植物纖維特有的溫暖，整個人浸浴在他的味道里。或點一簇筆墨寫字一二，小楷似星火點點綴綴這一生，行書似游龍，舞盡心中所愿。

?雨天時，屋檐下寂坐聽雨，看雨輕拍木門前樹，滋潤園中花草，或翻一翻詩書或偎著看一部電影，老電影老畫面新劇情新面孔。

?也許會在沿海城市租一棟寓所，一住就是一季的花開花落。散步鍛煉、學習游泳潛水、漲潮時看海洶涌澎湃，落潮時跟在他身后一路拾貝撿趣。

?也許是漫長的旅程，偶爾在有趣小鎮駐留……想這，在一起時所剩無幾的歲月，貪婪呼吸更多新鮮，默默擁抱更多芬芳，填補過去遺憾空白。

?一生終結已經躍然紙上，余生還有什么歲月是可怖可怕，知道盡頭有你等我，扎進這風雨，便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