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竟然不知道到底該怎么稱呼你。
今天上午,從校醫院取了一袋子中藥回辦公室。走到幼兒園外的鐵柵欄時發現,園子里的海棠仿佛在一夜間開了。朦朧的煙粉色連成一片,有種春櫻的錯覺。新發的花骨朵成嫩紅色,開得正好的則是極淺的粉白色。陽光照在我頭上,像音樂一樣跳動。
不知怎的,我莫名想起你。
你跟我一樣,在這座八百萬人口的城市里,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小位置。但是,你具體在哪個角落,在干什么,我并不知道。想寫封信給你,都不曉得要寄往哪里。
很久以前我們就認識。那時候,你還在讀書。我們說過兩三次話,你一開口,我就覺得我們像是在什么地方見過。你嘿嘿直笑,順著我的話茬兒往下接。跟陌生人聊天,還能那么愉悅,讓我的心情很明媚。
我說自己只是路過打一兩醬油,你說醬油打得多了,瓶子也會滿。
后來你開始自我介紹,你的學校,你的專業,你的故鄉,你的身高。而我們恰好還同歲。
我投桃報李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你卻像是沒看見似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所以,這么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不過我想,那該是一個悅耳、動聽的名字,就仿若從生活中消失的親人的名字。
你的昵稱叫笨小孩,估計是希望老天愛笨小孩。或者,你樸實地認為,傻人會有傻福。
我們很投機地聊了兩三次之后,你就去忙活畢業的事情了。論文答辯,跟兄弟們喝大酒,為暗戀的姑娘唱出心底的歌。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時令進入盛夏的某天下午,我心血來潮想去城墻跟兒走走。翻遍了通訊錄,竟然找不到可以同行的人。正沮喪萬分,你亮閃閃的頭像忽然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又是忐忑,又有點放肆地開始勾搭你。
在干嘛?
買菜。
呃?
想吃酸菜魚。
你像是明白我心思,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敷衍,甚至還把購物車里七零八落的一堆東西拍照片給我看。
我有點尷尬。卻還是裝作不毫不在意的樣子,嘻嘻哈哈地祝你吃得開心。
這些就是我能想起的關于你的所有。
從那以后,我們都非常默契地變成了陌生的陌生人。再也沒有跟對方說過一句話。和在旅行途中遇到的人一樣,剎那的交匯,下車之后,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以至于有天晚上,在QQ空間訪客里突然看到你的時候,我還愣了一會兒神,想了半天才記起是你。
我在心里默默地對你微笑,打了個招呼:Hi。我不想問你為什么忽然消失,也不想問你為什么忽然出現。
我們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隔了那么久,也還是沒有假意和寒暄。跟你說話我很開心,看到好東西便忍不住想要跟你分享。
你一直風度翩翩,說話克制而有禮貌,卻并不讓人覺得疏遠。我在腦海里想象著勾勒出你的樣子。你笑起來有點羞澀,但很溫暖。你說起話來不是滔滔不絕,講兩句便停下來認真聽對方說。你跟任何一個學工科的男孩子一樣,身上有種天然的沉穩和踏實。
工作不到一年,我已經能感覺到你的變化。稚嫩的學生氣在你身上蕩然無存,未畢業時對新生活七彩斑斕的憧憬,變成了要過平和安靜的生活。
這或許跟你剛剛失戀有關。我不知道那是個怎樣的女孩子,你絕口不提。我的想象力在你那里,總是有用武之地。她一定是你打算照顧一輩子的人,你很愛她,也很寵她。在她身上,你寄托了關于愛情關于未來最美好的一切。
你以為自己付出真心,便可有情人終成眷屬??缮钣植皇请娨晞?,沒有那么多的大團圓,它總是在你很篤定的時候給你當頭一棒,輕飄飄地扔下滿地的遺憾和痛楚。你愛的姑娘可能不得已要遠走他鄉,你又沒辦法跟她一起走,也可能是迫于現實壓力,選擇了一種更輕松的生活。
你覺得作為一個男人,流淚是可恥的。于是,你揮一揮手告別讓你眷戀的過去,把悲傷全部留給自己??尚睦餁埩舻哪屈c愛與溫存,卻時不時在那些迷失的黑夜里來到身邊折磨你。愛情讓你迷茫,你干脆把它完完全全拋掉。你相信,只有拼搏和奮斗才是有意義的,因為你的努力永遠不會辜負你。
明明三十歲還不到,你卻總說自己已經看破紅塵。并且下意識地不斷跟人強調你所謂的放下,這樣無非是給自己的逃避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知道嗎?其實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子。生命中的每次試錯,都是為了讓你更靠近那個對的人。老天為了把更好的留給你,先要你經歷很多奇怪的磨難和不開心的事情。要不然,你怎么能夠判斷得出你擁有的就是最好的呢?
人生起伏常有,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如果哭過和心疼能換來一個真的合適自己的人再不分手,那么所有掙扎與折磨都來得太值。
也許你會覺得我自以為是,什么都不懂還在一旁瞎嗶嗶。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有點主觀臆斷。可能你真的人淡如菊,心素如簡,身在紅塵阡陌,卻無欲無求。那你為什么最愛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呢?這是毛川寫給前女友的歌,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幸好我們不熟,你看到這里即使氣得吹胡子瞪眼,也拿我沒辦法。想想也是,被一個陌生人這樣妄自揣測心意,多少都讓人有些不舒服。
為了平息你心里呼呼往上躥的小火苗,我要告訴你一點我的事情。
我常常做一個夢,奇怪而悲切。一個陌生的男人,我懂他,他也懂我。每次他都隱約有些變化,卻又依稀沒變。我的心只為他變得透明,一切苦悶都隨之遁跡。也只有他,能讓我心里咆哮的野獸安靜地睡去。
我怕生,交際能力很弱,只有在親密熟悉的人面前才能無拘無束。跟你聊天時候表現出來的活潑、陽光,是因為網絡作為虛擬空間,給了我堅固的保護層。所以,我絕不是那種可以讓你一見鐘情的姑娘。你喜歡上我,可能需要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
在我們認識以前,我也曾有過一段非常幽暗的歲月。毫不夸張地說,那幾乎算是蘇哥哥所說的陰詭地獄。置身其中的時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個駕著七彩祥云的人把我拯救出來,然后,我可以奉獻我的一生去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后來,我就不再做那樣的白日夢了。愛情從來都不是苦難生活的救贖。是更好的我配得上更好的愛,而不是糟糕的我去消耗一份完整的愛——只有獨自生活至今,才能攜手走向未來。
講真,有過那樣的經歷之后,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這里跟你說話,還能發自內心地熱愛和擁抱生活,我都有點敬佩我自己呢。你要明白,我可是踏千山萬水而來的喲!
我有小性子,但是我不會無理取鬧。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全心全意支持你。有時候你會覺得我像個女人,有時候你會覺得我像個孩子,有時候你會覺得我像你媽媽,有時候又會覺得我是你寵物。
我缺乏安全感,會有些患得患失,可我不會一直纏著你不放。我們有不同的過往不同的朋友,不同的愛好不同的圈子,親密而有間的關系才能長久,相互獨立又相互依賴的才是愛。
我相信貧賤夫妻百事哀,但我更要有面包的愛情。你不用急著有房有車,我會跟你一起去慢慢構建一個完整的家。反正錢這種東西,有錢多花,沒錢少花,誰也不會被生生餓死。
我不漂亮,還是有一身肉肉的胖女人,可我理解男人對外貌的在意,我能做到被你帶出去不給你丟臉,也保證能把自己完好無損地帶回來。我一直有鍛煉身體的習慣,如果你喜歡骨感的話,我也能夠瘦下去。不過,還是希望怎么樣的我在你眼里都是最美。
我很敏感,對生活中細枝末節的感知力超過一般人,即使在在柴米油鹽的瑣碎日常中也從未失去樂趣和激情。所以,當我興沖沖地告訴你,草在結它的種子,花在吻它的情人,你不要覺得自己的女人是個傻逼。
我有點玻璃心,也有點少女心,可我絕不矯情。你抽煙喝酒應酬我都可以理解,甚至回家還能給你備上一碗熱湯。以我之名,冠你之姓,是我一輩子最驕傲的事情,我怎樣愛自己的爸爸媽媽,就會同樣愛你的爸爸媽媽。
講到這里,忽然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下去了。恰好看到小撒娶了加拿大姑娘李白,又是一對眷侶。這位帥氣高才的主持人也是情路坎坷,能走到今天真是讓人唏噓??赡埽@就是人們常說的“感情大半靠TIMING”吧。
人與人之間是有緣分的,一旦抓不住,就散了。所以,我通常都先去做,然后再考慮是否會后悔。祈禱我們能在一份舒適的感情中獲得成長,讓我給你再去相信的勇氣,越過謊言來擁抱我。
多想把自己變成明前的茶。這樣,你一來,就能泡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