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在河邊散步。林蔭從里,少了往日的炎熱。清風徐來,原是秋意難卻。才知“清風掠地秋先到,赤日行天午不知。”,亦是天有美意在先,而人后知。我們竟是這樣過著日子,不知不覺落在季節里,不知不覺落在時間里。
我對秋天沒有獨特的偏好,亦沒有獨特的感慨。那梧桐終是要落的,那湖水終是要涼的。四季于我只是悄悄的,唯一不變的是我行走在時間里。四季望我而動,我望四季而遠。
我素來喜歡有風的日子,傾心癡迷而沒有抵抗力。微風里有愜意,狂風里有浩氣。生活本有一種遠意境扎根于心,好似浮云有意,落日有情。每一個人只是或深或淺罷了。對于風的依戀,我想我是被沉迷了。就像我走在河岸,清風拂面,而不知來路往返了。
昨日讀一本書,里面提及一個有趣的“趨同”理論。在東南亞,常有數百只螢火蟲聚集在高大的紅樹林里,周期性的發光。忽然間,所有的螢火蟲開始同時發光,同時變暗,將燈塔一樣的樹冠變成一個巨大的脈沖式電燈泡,幾公里以外都能看見。這讓我想起小時居在鄉下,夏季夜幕降臨,田野里響起雜亂的蛐蛐叫聲。不多久,亦是匯成有序的交響曲。
非但自然界如此,人與人亦是大致的趨同。比如,月朗星稀之夜,倘若處于山頂或大漠之中,人們往往會潸然淚下。縱然淚流不止,卻別有一番意味將心里塞得滿滿的。雖說不出來其中的心思,但卻喜歡。若必說出來,亦只能像唐代詩人陳子昂《登幽州臺歌》里的詩句:“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大抵亦是同樣的心境。
每個人心中都裝著一座城池,或孤寂、或寂寞。
生活里的體會,亦是在靜心時,捉摸其中的趣味。無悲憫亦無狂喜,就像四季淡淡的來,淡淡的去。即便風雨交加,已然都過去了;即便風雨難測,已然是要來的。
記得張愛玲文:“胡琴咿咿呀呀的拉著,在萬盞燈的夜晚,拉過來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世人都說張愛玲是悵然失神的,但我卻覺得她是恬靜的。歷經深秋落葉滿地,終不會唏噓初秋的那一片落葉。只是看在眼里,落在心里罷了。
時常念一人于心,而不得見。不見便是孤城。時常懷一生抱負,而不得成,不成亦是孤城。看世間繁華,多少事是水中月,多少人是鏡中花。豈料眼前花非花,真實全在心里的孤城。世間多少事是有意義的,又是無意義的,亦只是空中浮云,今日聚來明日散去。
? ? ?我時常忙于瑣事,真真不知有何可立于天地而不泯。每每靜下心來,倒覺得世間還是洪荒如初。 與人與事,我還是獨自來獨自去。看一切可見的,心生淡淡的喜歡。遂不管“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前種風情,更與何人說?”亦只是靜悄悄的喜歡。更不管古人說了是,今人說了不是,將來人又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