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廣告牌(4)

所有人都說杰克瘋了,他把這一片廢墟挖的底朝天,手上被纏上層層衣服上撕下來的破布,出了血,卻什么也沒找到。

杰克最后把洞穴里面的一些衣服帶走了,他的和道道林的,他才知道,他走之前,他的父親就在為他做西裝,或許,他的父親不是想阻攔他,而是想把西裝作為成人禮物送給他呢?

這些西裝都用了上好的布料,在衣服的內側繡著杰克裁縫店,他曾經纏著父親把店名從“道道林裁縫店”改成“杰克裁縫店”,好換來同伴們羨慕的眼光,道道林沒有同意,卻把每一件送給兒子的衣服都繡上了杰克裁縫店。杰克抱著這些衣服,覺得重的要命。

鎮上的住進了一戶新人,紅狐貍杰克,他總是從這里跑去大城市,很久才回來一趟,幾年后就漸漸不再出去,而是建起了一座莊園。鎮里的人都知道杰克在做生意,而且杰克的生意都在大城市,但是杰克就是一副要在這里長住的樣子,連房子都修好了。

閑下來的杰克總是穿著一身西裝,剛開始西裝還很合身,漸漸地就有些顯小了,但是杰克就是不換。

只有杰克知道,他一直在等他的父親來找他,他怕他走的太遠他的父親就找不到他了。

當布魯他們來到這座城鎮的時候,杰克已經等了七年了。杰克在大城市里面做生意的時候也不忘在附近的城鎮搜尋道道林的線索,他知道道道林唯一可能在的地方就在附近。但是,沒有,期間他甚至找到了以前的老鄰居,小玩伴,卻沒有人有道道林的消息。

杰克總是夢到自己被一片泥漿裹挾著,窒息地四處飄散,從那種窒息感之中醒來之后,杰克總是會哭的不能自己。

隨后他安定在這座城鎮,每天去鎮門口晃蕩一下,看見外鄉人總是想問問他們“你們認識一個叫道道林的裁縫嗎?”。答案總是失望的。叫道道林的有,認識裁縫的有,認識鼴鼠的也有,但是就是沒有一個人認識叫道道林的鼴鼠裁縫。畢竟,鼴鼠天生視力不好,很少會有人做這種穿針引線的事情。

那些布料被杰克盡力的保存,還是在時間的吹拂下逐漸失去了光彩,變的灰撲撲,包括杰克身上的西裝。縱然已經不是父親做的那幾件,杰克還是固執地穿著西裝,就像是繼承了父親的愛好一樣。也不乏小孩子問他這樣會不會很熱,而他就像他父親一樣回答:“不會。”

當遇到胡可他們時,杰克不知道為什么答應了他們去大城市找找,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可能早就被泥石流帶進了不知哪里,但是他在這個城鎮經歷了太多的失望,失望像水一樣累積起來,他快被淹沒了。他想出去。

他每去一個城市,就會在這里的商店四處閑逛,連最偏僻的角落也不放過,他尤其愛去裁縫店,聞到熟悉的服裝布料的味道,聽到剪刀咔擦咔擦的聲音,都會讓他收獲寧靜。而且,他總是期待,名為道道林的商店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們一路向東而去,看到了許多風景,杰克突然感覺這樣四處流離的生活也不錯,當趕不到城市,和小家伙們一起在野外睡覺的時候,他竟然沒有陷入噩夢,而是睡了個好覺。這是相當少有的。

他就一直這樣,知道到了祖城。

知道他,看見命名為杰克裁縫店的廣告牌。那上面的筆跡,和他描繪了千萬遍的衣服上的刺繡,如出一轍。他全身的細胞炸開來,想要四散而去,困著他的失望的湖泊瞬間沸騰,連理智也要被燒沒了。所以他只能選擇跑過去,跑到那家店,跑到他父親面前。他的眼淚連迎面而來的風都吹不干,當他到了那家光鮮亮麗,在地面上矗立的裁縫店時,他的臉頰已經濕了。

他小心的抱他的父親,陪他一起在秋日的午后曬太陽,除了對不起,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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