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包谷籽兒要剝干凈。”? 隊長正在指責毛子，一只老鼠剛翻上高高的木門檻，隊長不經意的順手抓住老鼠，吱吱吱吱老鼠發出掙扎的叫聲，隊長右手堅固的拇指和食指立刻合圍成一把鐵鉗，死死地掐住老鼠頸部，老鼠在隊長的手上左右掙扎懸空顫抖。隊長左手放下包谷，一邊跟社員們說包谷都要剝干凈喲。一邊用拇指和食指尖從老鼠的嘴邊開始剝鼠皮。啰嗦剝包谷的手慢慢的不動了，眼珠子盯著隊長的手一點一點撕剝老鼠皮。開始兩下隊長還用勁掐住老鼠，待老鼠嘴邊四周的鼠皮露出縫隙，老鼠還在微微的抽搐，隊長沿著老鼠嘴巴邊緣往下拉鼠皮，鼠皮像只口袋裝著老鼠的肉身，慢慢的往下褪去鼠皮，呈現出老鼠暗紅色的肉身，老鼠漸漸地也就不再顫動了。隊長叫人取來一大張菜葉子，菜葉包裹住的肉身老鼠，塞進灶孔的柴火灰里。不大一會兒功夫，隊長掏出灶孔里燒熟的老鼠，叫一聲“賴子豬拿去”。把燒熟的老鼠遞給賴子豬。賴子豬是隊長的幺兒，大約3至4歲的樣子，娃娃小有理無理愛找家里人哭鬧，院子里的人就戲稱他為“賴子豬”，“賴子豬”這個諢名也就叫開了。山里的秋天霧蒙蒙的，又是包谷收獲的季節，不怎么能夠見到太陽。隊里的包谷收回來后，天空細雨菲菲院壩濕漉漉的，包谷不能堆在院壩里，只好全部堆放在院壩臺階上的屋檐下。下雨天不能上坡做活兒，全部社員男女老少都集中在屋檐下剝包谷。這些糧食堆在屋檐下，成了老鼠們的好去處，歡天喜地的老鼠們成天在包谷堆里上躥下跳鉆來鉆去，這不，這只老鼠撞在了隊長江永安的“槍口”上，也該它小子倒霉。
? ? ? ? 1972年1月13日塵土飛揚的解放牌大卡車從高家鎮出發，穿過石柱縣城，載著我們新知青中午時分到了龍河鎮，我灰頭土臉暈暈乎乎跳下車來，路邊上停放著一溜兒解放牌大卡車，路邊上有一個龍河小食店。在小食店吃過午飯之后，帶隊老師拿出名單念到誰的名字，就有生產隊的人來認領。念到我的名字是到栗子公社龍井大隊第五生產隊，一個黑紅臉膛鼻梁挺直，個子不高的漢子走過來，拿上我的所謂行李主要是鋪蓋卷，放在上口大兜底小的背篼里面，衣服黑乎乎的服有點發亮，兩只有力的黑眼珠看著我說“跟我走吧”。我就跟在隊長后面走，一路上也沒有什么話說。爬山路有點吃力，慢慢的隊長見我跟他的距離落的太遠了，他就慢下來在前邊停下，拿出打杵撐住背篼底部叉開雙腳，背部靠住背篼構成三角的形狀等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當停下來時，順著一條蜿蜒的彎彎曲曲的山腰的小路望去，遠遠看見一個小小門洞，像是掛在天邊。休息的時候隊長說，那是栗子寨的一道寨門，原來栗子山是一座山寨。望著寨門慢慢的爬上曲折的山腰小路，好不容易終于穿過了寨門，以為就要到生產隊了。隊長說還早我們隊還在那山坡坡上，他順手往上指了指。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模模糊糊的山形煙隱在一大片霧靄之中。
? ? ? ? 冬天的晚上在他家里開會，一個大樹疙瘩臥在火坑里，疙瘩上冒出裊裊青煙長年累月熏陶著一個屋梁上吊下來的鼎鍋，參加開會的社員手操在袖籠子里臥在黑暗中，有的嘴邊吧嗒著葉子煙，時不時帶來一閃一閃的亮光。會議開始照例是我讀報紙，隊長布置明天上坡要做的活兒，李啰嗦明天去犁冬水田，姜永良打石跟毛子一起明天去壘梯田……。隊長江永安是不太多說話的人，也不太跟婦女們開玩笑。布置完工作他就宣布散會。?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19.12.16于紫藤書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