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峰是我的后爸,但我卻只叫過他一次爸,其他時候都是叫他李伯。他第一次到我家里是初二的時候。
記得那天我放假剛到家就看到有個身著黑襯衫男人在壩子里面編背簍,背簍已經完成了大半。
“你......你就是興杰吧?放假回來了。”那個男人立馬起身,嘿嘿傻笑著朝我打招呼,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左手緊緊握住右手,局促不安,傻站著。
“興杰,這個.....這個是你李伯,以后.....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母親王世芬從廚房里面走了出來,偷偷地看了李伯一眼,又抬頭看看我,臉上顯得有一絲不安。
“哼,誰跟他是一家人。”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你這娃兒怎么這么不懂事,人都不會叫了。”母親顯得有幾分生氣,扯著大嗓門朝我吼。
“沒事兒。別為難孩子。”說完繼續編著手里的背簍。
我回到房間后,“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書包也沒有放下,直接躺在了床上。
對于李伯的到來,我多少是有些預感的。
我知道李伯,他叫李峰,是我們村里面出了名的光棍。五官還算端正,但皮膚黝黑,長的挺高,就是身形有點佝僂,且患有輕微的哮喘病,頭發早就掉完了,因此村里面大家都叫他“李禿子”。
在我心里,像李伯這樣的男人是配不上我母親的。我母親長得還算中上,要不是沒有選擇,誰會嫁這樣一個男人。
當初我爸是患了肺癌去世的,還留下了幾萬塊錢的外債,幾萬塊錢對于我們家來說就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大山。
我家住在四川的一個偏遠山區,都是靠著種地為生,但是種地的收入是很微薄的,只能夠養活自己。
經常看見母親在揉自己的肩膀,常說自己腰痛,我知道那是擔子挑的太多太累了。我在家的時候經常會給她揉揉肩膀,或是捶捶背。
她的那一雙手,一到冬天就會開裂,嚴重的時候還會流血。每周我從學校回來都會給她帶一包蛇油膏,這樣可以滋潤一下雙手。
曾經不止一次看到母親偷偷地哭,一個女人要供孩子讀書,還要還債,壓力是很大的,這些年她頭上的白發多了不少。
前一個周我回來的時候,看見隔壁的張大婆在我們家,拉著母親的手在和她說著什么。看到我回來,張大婆一臉笑意,熱情的招呼著我“興杰你讀書回來了?”
“嗯。”我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快過來,大婆和你說個事情。”張大婆朝我招手,母親在她身邊沒有說話。
我心里有點不安的預感,還是走了過去。
“你看啊,你爸爸都死了這么多年了,你媽媽一個人供你讀書是不是很累?”
“我知道。”
“所以啊,大婆給你媽媽介紹了一門親事,就是我們村的李峰。他雖然很窮,但是他還有一頭大水牛啊,你媽也不年輕了,大家湊合湊合過吧。他來了以后,你們家有了勞動力,你媽也不用去犁田那些了,犁田那是男人做的事情。”張大婆在我耳邊低聲細語的說。
我低著頭,沒有回話。但是心里是拒絕的,李峰配不上我母親的。但在我們這里,女子死了丈夫會被人認為是克夫,不太好再嫁的,即使再嫁也只能夠嫁那種娶不到老婆的光棍,條件是很差的。
“哦對了。我要回去煮豬食了。世芬啊,你要是同意就過來和我說一聲,我好給他回話。”說完張大婆就起身走了。
張大婆走了之后,母親抬起頭看著我,聲音很低的說道“興杰,你爸爸都走了七八年了,這些年又是供你讀書又是還債的,我太累了。”
我知道她是在試探我的態度,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低著頭沒有說話。
沒想到這次放假回家,李伯都到家里了。李伯家是茅草屋,房子倒垮不垮的,他也只能夠到我們來這里。那頭牛就成為了他的陪嫁。
?2
在床上躺著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叩叩叩”,我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興杰,出來吃飯了。你這娃兒越來越不懂事了,回家不幫著做活就算了,居然吃飯了也不起來。是不是還要我把飯端來喂你?”隨即母親高分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知道她是生氣了。
等我到堂屋的時候,看見李伯從廚房里端了一盆湯菜出來,很自然的笑著對我說道“興杰快來吃飯了。”
母親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走了過來,看著我愣在屋中間,開口罵道“還在那發啥神,還不去坐著吃飯,你怕是睡昏頭了,神神叨叨的。”
飯桌上就是簡單的一菜一湯,很少見到葷腥,我家也只有這個條件,只能是吃飽,不能吃好。
吃飯的時候,我看見李伯舉了很久的筷子才會去夾一次菜,很拘束。上午我回來后沒有和他說過話,他也明白我并不待見他,餐桌上的氣氛很尷尬。
剛開始吃飯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安靜的只剩下嚼飯的聲音。
“興杰,你今天晚上把作業全部做了,明天和我們一起去地里種包谷。”母親邊嚼飯邊對我說道。
晚上做作業,是我這么多年來的習慣。每次在家我都是晚上做作業的,只為了擠出時間白天好幫著母親做點農活,減輕下她的負擔。
“晚上燈光不亮,做作業對眼睛不好。也沒剩下多少包谷沒有栽了,明天我們兩個人也能夠種完。”李伯對母親說。
雖然李伯在為我說話,但是我的心里卻沒有任何的感激。如果可以選擇,我寧愿每天晚上做作業也不要他在我們家。
我的心里是很想叫他滾的,但是我不能,因為有的話一說出口就是無法收回的,維持在表面上的那層關系也會變。畢竟是母親同意他來的,我要是罵了他的話,母親夾在中間很難做。
這天晚上我賭氣的沒有做作業,洗了澡之后直接躺在床上睡覺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洗了碗從廚房里面出來,看見母親在蹲著裝草木灰。
“興杰,你去牛棚拿一把鋤頭和我們一起去栽包谷。”母親抬頭對著我說。
“我要做作業。”我大聲的回了一句。
“昨天晚上你沒有做?”
“沒有。”
“那就到了學校再做。快去拿鋤頭,我們要開走了。”
“我不去,我要做作業。”
“你怕是翅膀硬了,敢跟我吆五喝六了。”母親很生氣,立馬從地上撿了一根棍子要打我。
母親脾氣還是有一些暴躁的。
李伯看到情況不對,連忙把母親拉住,“興杰要做作業等他做就是,別個孩子還喊他做作業都不呢?就那點包谷,我們今天栽的完。”
母親放下了手中的棍子,沒有在說啥,和李伯一人挑著一擔草木灰出去了。
說實話,這是這么多年來我第一次頂撞母親,心里面很后悔。
來到房間,打開書包開始做作業。突然發現之前很簡單的應用題卻怎么也解不出來,就連我最喜歡的物理題也看不懂了。算了,不做了,下午回到學校借同學的作業本來抄一下。
3
就這樣李峰在我們家住了下來。
曾經在學校的時候,我還因為別人說我后爸是禿子,有個同學當面叫我小禿子而把那個同學打了一頓。
可是私底下還是有人喊我小禿子,所以我恨他的,要不是因為他別人也不會這樣叫我。
初三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事情稍微改變了我對他的看法。
初三上期,我們學校對于學習不好的同學實行分流去讀職高。而我是那種中等的成績,可分流可不分流。
聽我們老師介紹說讀職高學費只要幾百,還有生活補貼,讀一年之后就可以開始實習掙錢了,我聽的很心動。
周末回去的時候,就和母親商量了這個事情。
“你真的要去讀職高,不讀高中了?”
“像我這種成績,就算是讀了高中也不見得考得上大學。何必去花那么多錢浪費那三年的時間。”
“也是,你也快十六歲了,早點出去掙錢,將來才好娶老婆。”這些年母親供我讀書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心里也在盼著我能夠早點掙錢她好早點解脫。
“興杰啊,不要去讀職高,沒得用,那里面學不到什么技術,你們老師只是說的好聽。讀職高的都是那些成績不好的,很多學生品行也不好,抽煙喝酒,打架斗毆是常有的事。我認識幾個讀職高的都是讀了幾個月就沒有去的了,還白白的交了學費。”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去肯定好好地學技術。再說了,家里都窮的快揭不開鍋了,哪里來的錢供我讀書?況且你又不是我爸,你憑什么管我。你一個家都沒有的人還來管我,要臉不?”我沖著他大吼,把這一年來對他的不滿都發泄了出來。這是他來了我們家近一年我第一次用這種語氣給他說話。
李伯也愣住了,估計他沒有想過我會罵他。
“你橫什么橫,你是螃蟹啊?飛歪八歪的,你讀的書都讀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尊敬長輩?你老娘我雖然沒讀過書但也知道尊老。”母親也生氣了,站了起來朝著我開口罵道。
“世芬,你消消氣,孩子還小,沒必要這么說他。”李伯急忙拉住了她。
李伯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我語重心長的說“興杰,你好好讀書,將來考大學才是硬道理。等你將來讀書有出息了你媽也好跟著享福。”
他沒有說自己也好跟著享福,可能是因為我對他一直很冷漠,從沒有把養老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你讀書實在沒錢我們還可以把那頭牛賣了,能賣個八九千塊錢。如果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到時候你再想去學啥手藝都可以。現在社會多讀點書總是好的,特別是男孩子,眼光要放遠一些,不然只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挖地的命。”
“你李伯說的也對。”母親似乎也被說動了。
就這樣我沒有去讀職高,而是繼續讀書。我知道只有讀書才能夠改變命運,擺脫那種貧困的生活,從此后讀書更加努力了。在中考的時候,考上了縣高中普通班。
現在想起來,真的很感謝他當初做的那個決定,不然我現在可能只是一個流水線工人或者工地上的搬磚員。
雖然李伯到我家已經一年多了,但是我從來沒有叫過他,每次都是稱呼你。而他也從來沒有表現過不滿。
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我在家待了很長時間,對于李伯的看法也在慢慢的改變。
記得那時候我和他去打谷子,每次回家都是他挑一大擔,而我只是用背簍背了一些。
有次回家的時候,我走在前面,突然聽見他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很急促。可能是挑的太多了,他哮喘病犯了,我真的擔心他會突然喘不過氣來。
我轉過身去看見他臉色都變了,有點發青,很難受的呼吸著,身上的汗水在不斷地流。
“你怎么樣?”看著他的樣子我很著急。
他很久才緩過氣來,拿起肩膀上的汗巾,擦了擦臉對我說“沒事了,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要不我來挑谷子吧,你背背簍里面的,輕點。”
“不用,這擔子有一百多斤,你挑不起。”
“我都十六了,挑的起來。”
“那也不行,要是閃到腰怎么辦?再說了,你還小,不能夠讓擔子把身體壓彎了,男孩子家家的就應該端端正正,將來才好娶老婆。”他望著我打趣說道。
我沒有接他的話,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對我好。后來回去的時候我走在前面腳步放慢了很多。
自從他來后,母親也輕松了不少,沒有經常喊累了,臉上時不時的還有笑容。
我母親是個暴脾氣,每次李伯惹她不高興了,就會指著他的頭大罵。但是李伯從來沒有還過嘴,聽著母親在那里罵,等母親罵完了給她倒杯茶讓她潤潤喉。
吃飯的時候,有時候菜不好吃,母親咬了一口不好就放到他的碗里,笑呵呵的說是給他夾的,他二話不說就吃了。
他在山上找到什么野果也會給母親帶回來,很寵著母親。應該說比我爸對她還要好,我印象中父母吵架爸爸從來不會讓著她的。
雖然對李伯的態度改變了很多,但是我是那種不善于表達感情的人,也不喜歡叫他,每次喊他都稱呼你。
4
到了高中,我更加發奮的學習,每次考試成績都在進步,在年級排名從一千多到幾百,再到幾十,創造了學校普通班的奇跡。當然,這其中所付出的艱辛也是一般想象不到的。
后來,發生了一件事情讓我心里十分的感動,從心里面徹底的認同了李伯。
高二那年寒假,很冷,李伯的哮喘病有點犯了,只能夠在家休息,做不了活,割牛草的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一天吃了午飯后我一個人背了背簍上山去割牛草。
冬天的牛雖然多數是吃干谷草,但是每頓也會給它點新鮮的食物。冬天田地間草早已枯黃,只能夠去森里面尋各種蕨類。
冬季,天黑的很早,等我從山里背著牛草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天黑了。由于心急,路又有點滑,下坡的時候腳下一滑摔了下去,還滾了幾圈。當時右腳踝就脫臼了,而且背簍又壓在身上,我躺在地上完全動不了。
一直在地上躺著,看著越來越黑的天,還在下著小雨,不一會就感到蝕骨的冷,渾身在發抖,牙齒也在打著寒戰,還忍受受傷的痛感,心里很絕望。
這里距離家還有好遠的距離,即使他們來找我也不一定找的到。
他們晚上如果沒有找到我,在山上待一個晚上肯定會凍死的,死亡的恐懼在心里面不斷地蔓延。
身體也越來越僵,被凍的麻木了,特別是手指和腳趾,仿佛已經被凍掉了,沒有任何的感覺。
刺骨的寒風時不時的吹一下,天上的雨也越下越大,冰涼的雨水打在我的臉上,慢慢的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叫我,聽聲音是李伯,我使出渾身的力氣應了一聲“我在這里”。
那時他手里還打著電筒,身上穿了一件舊棉襖和一條長褲。看到我渾身僵硬躺在地上,被嚇到了,眼淚也止不住流了出來。
看到他來了,我就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在我眼中那時的他比任何時候都好看。
“興杰你怎么樣?”他很著急的問。
我張了張嘴,被凍的太久了,說不出話來。
“我馬上帶你回去。”
到現在我也清楚的記得,當時他吃力的把背簍從我的背上挪開,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脫下我早已打濕的衣服,把自己身上那件唯一的舊棉襖裹在了我的身上。他脫下自己就棉襖的時候,還打了幾個寒顫。
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么做到雙手抱著我,然后背著那么大一背簍的牛草回家的。
他把我抱在懷里,邊走路邊喘著粗氣,那是他的哮喘有犯了,走幾步又停一下,感覺他隨時都會倒下去,但是他還是穩穩地把我抱在了懷里。
在那時候,我很小聲很小聲的叫了他一聲爸,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當然他沒有聽到。這個男人雖然不是我的親爸,但是他的懷抱同樣也是那么的溫暖。
那天晚上我們到家已經十一點過了,母親燒了熱水讓我和李伯洗了個熱水澡,然后急忙忙去村醫生那里喊人幫我接骨。
回去后,他就病了,下不了床。看著他躺在床上的樣子,我心里很難受,他會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我。
從這件事情后,我心里就接受了他,把他當父親對待。
高三那年,學校要交補課費和資料費。回家去和母親說了這個事情,可是家里實在是沒有錢了,母親對我說“我去你舅舅那里借點吧!”,語氣顯得很無奈。
我知道,因為我家窮,舅舅家不是很待見我們,即使是低聲下氣的去求別人,也不見得會借給我們。
“借啥借,不用借,世芬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家對我們家啥態度。把那頭牛賣了就是了。”李峰開口說道。
賣那頭牛最難受的就是他了,那頭牛是他從小養到大的,很聽話。放牛的時候只要把它帶到一個地方吃草,自己還可以找個地方睡大覺。睡醒了牛也吃飽了,可以騎在牛背上讓它駝回來。
村子里現在很少有人養牛了,把牛賣了只能夠賣給牛牙子,牛只有進屠宰場的命,我的心里也很不舍。
現在我還清楚的記得,當初李伯把牛賣走了三十多里的路到學校給我送錢的情形。
那時候我正在上物理課,班主任接了電話說校門口有人找我。
我遠遠的看著他站在校門口,穿了件泛黃的襯衣,一條黑褲子,一臉的笑意,手里在不停地數著什么。
看到我走了過去,他激動地開口“興杰,我今天把牛賣了,賣了九千多,還不錯。我今天來是給你送錢的。”隨即他拿了一沓錢給我。
我數了一下,盡然有一千五,“資料費和補課費要不了那么多,一千就夠了,你多給了我五百。”說完把多余的五百遞給了他。
李伯連忙抬手拒絕,“你收著,我知道高三最累了,多的那五百塊錢去買點好吃的,不能夠把身體拖垮了。你媽那邊就給她說牛賣了九千,她不會知道的。”
我媽窮了一輩子,把錢看得很緊,家里的錢都是她在管,這些年李伯是沒有任何私房錢的。每次李伯上街去買了什么,都要好好的給她報備。
“我真的要不了那么多。”
“錢你拿著。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在天黑前趕回家去,先走了。”說完他向我揮了揮手離開了。
看著他遠離的身影,我的眼睛微微發紅,我鼓起了勇氣朝著他的背影大喊道“李伯,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這是這么多年來我第一次叫他李伯,雖然之前接受了他當我的父親,但是從沒有勇氣喊他。說出了這句話,我忽然覺得心里面輕松了不少,壓抑了這么久的感情終于宣泄出來了。
聽到我的喊聲,他連忙轉過身望著我,眼睛微微泛紅,在強忍著淚水。良久,他回了一句“乖孩子,快回去上課吧。”
從那之后,我就叫他李伯。
高考的時候,我考了個不錯的成績,超出了重本九十多分。填志愿的時候,我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建筑類專業,報的全部是醫學類,我希望自己以后可以當一名醫生,說不定哪天能夠治好他的病。
5
現在我也大學畢業了幾年。當初為了照顧母親和李伯,大學畢業后我沒有選擇留在大城市,而是回到了縣城,在縣人民醫院發展,現在是一名主治醫生。
我在縣城買了房子,打算把母親和李伯接過來住。可是他們在鄉下住慣了,不喜歡城里,也舍不下家里面的牲口,很少來。
我自己買了車,經常回去看他們。每次回家都給他們買很多的東西。當然帶的最多的還是李伯的藥。
“興杰回來了啊?今天李伯給你做個芋兒燒雞。”看到我回家李伯笑的很開心,這時候他的手里拿著一只烏雞在扯雞毛。
“嗯,回來了,看來我每次回來都有好吃的。”我笑呵呵的說。
每次我回來都會提前打電話,給他們說,他們總會給我準備好吃的,那種感覺真的幸福。
“李伯,你和我媽什么時候養了這么多的雞鴨了?”看著那籠子里面管著的,少說也有五六十只。
“這不是你李伯怕你回來沒吃的嘛,就多養了一些,再有個把月都可以下過鍋了。”母親坐在一條板凳上,在擇空心菜。
“那我真幸福。”
“得了吧你,還是趕緊找個媳婦才是王道。”母親最關心的永遠是我的婚事。
每當這時,我就笑笑不說話。
回村子的時候,經常聽見人們談論我,說我有出息了,考了個好大學,找了一個好工作。現在村子里再也沒有人叫李伯綽號李禿子了,都叫他李峰。李伯也經常在別人的面前夸我孝順,對他很好。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句話沒有錯。長久的相處才能夠知道一個人對你是不是真心。
有的時候,仿佛冥冥中上天注定要成為一家人。對李伯,我從一開始的排斥到最后的接受用了幾年的時間。親情,真的是在相處的過程中不斷培養的。即使沒有血緣,可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