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暮光中的冬日別樣美,黑壓壓的樓宇被夕陽余暉鍍上迷人的溫柔,季節深處 ,零星幾點蕭瑟,也被即將升騰的夜色遮擋。
? ? 大雪日,并無凜冽,眼前一片醺然安暖,眼前即是當下,當下即是心上 ,即使一念,落筆成字,也算是對二十四時的誠意。
? ? 與節氣結緣,是年長以后,曾讀到某段關于立春的句子:“春天來的時候,總覺得會發生點什么,但是到頭來,什么都沒發生,然后就覺得自己錯過了點什么。”心有戚戚焉。
? ? 期待發生什么呢?或是出自一顆對萬物敏感的心。我們又錯過了什么呢?或是慨然時光流淌不息,而我們終將是過客。如果可以,一直用文字的方式,鐫刻我們與時光交會的點滴,是有多好。
? ? 銀杏樹下,午后靜坐,金色的銀杏葉閃亮炫目,冬月初四,風和日朗,如入春境,意懶情迷間,懷想少時鄉下的冬月,一年中寒意最重時,也是農人最閑時,終日忙碌的父母可以歇歇,放學歸家的那扇門,也不用鐵將軍把守了。
? ? 陽光尚好的日子,父親在房前修理各種家業,松脫的犁耙,斷柄的鋤頭,生銹了的自行車鋼絲,一一規整,有條不紊,母親洗了一桶又一桶紅薯,削皮,蒸煮,搗成泥,加入黑芝麻,陳皮,白糖少許,用搟面杖搟成面皮一般薄,一口鐵鍋般大小,數張晾曬于做米粉的竹折上,只消大半日,七八成干,軟軟綿綿,母親手下,剪刀咔嚓生風,一堆菱形的紅薯片大功告成,再曬幾日到脆響,留到春節,扔鐵鍋里與黑砂同炒,那是最香甜的點心。
? ? 冬月多雪,有雪落的清晨,上學也不覺冷,父母親還在安睡,吱呀一聲,我推開木質的紅漆大門,門前的積雪足有半尺厚,毛竹林里覓食的麻雀嚇得嘰喳一片,飛跑了好遠。像是早就期待著一場雪,圈里的黑豬與欄里的黃牛,安安靜靜不吵不鬧,像體恤我們一般,乖乖睡懶覺…
? ? 化雪時滴滴嗒嗒,瓦溝子下很快就有了長長的冰凌,晶瑩堅挺,好有氣勢的樣子,似在無聲訴說著冬的威嚴,也給那終年黑漆漆的瓦楞子增添不少生趣。
? ? 那時的冬日特別冷,缺衣也少食,被破舊棉衣棉褲包裹的日子,卻有著抹不去的溫情,那份溫情隨年歲漸長越發清晰深沉。
? ? 青瓦的老屋永遠不再有,長長的冰凌勾畫著不可復制的記憶,雪還會在母親的小院飄落,我很想知道,雪地里的那些麻雀都去了哪里呢?母親的廚藝依然那么好,只是,我沒有吃到她親手搟作的紅薯片很多年了。
? ? 是日大雪,我在陽光明媚的高樓里,等一場遲來的初雪,也懷念一場少時的雪落,大雪無痕,終難抵歲月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