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

題目：他們倆（一）

作者：李詠梅

形式：輕喜劇

人物

蘇麗：女主人公，49歲，代理記賬公司會計，身材適中，行動敏捷，說話輕聲細語，溫柔和氣。人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

魯炎：男主人公，46歲，穩重，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他在一家物流公司工作，站點站長。

小潔：女，二十二歲，未婚媽媽。手機配件廠工人。

小勇：男 ，二十二歲，未婚爸爸，和小潔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同在手機配件廠上班。

常義興：小潔舅舅，五十多歲，小鎮旅館經理。經得多，見得廣，天南海北凡是經過這里的沒有不和他成為朋友的。

中間人石阿姨：多重身份，但誰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

陶慶梅：魯炎的遠房表妹，三十多歲，熱心腸，愛幫助人。

小潔母親：一個傳統的農村婦女，軟弱，愛子女，怕丈夫。

小潔父親：一個外表老實嚴肅的農夫，內里非常的大男子主義，在家里說一不二，老婆孩子都怕。

張敏：蘇麗的小學同學，婦產醫院醫生。

劉大姐：鄰居，居委會主任。

背景：

魯炎和蘇麗結婚多年，一直也沒有孩子。原因誰也說不清，兩個人身體都很好，感情看來也不錯。可隨著兩個人的歲數越來越大，一種空虛無助感也緊隨而來。

1－1? 夜? 家中客廳? 沙發上

魯炎今天休息，其實像這種時候還真是不多。平時兩個人湊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都少。

魯炎在一家物流公司上班，是配送站的站長。蘇麗在記賬公司做會計工作，趕上業務忙的時候經常加班，甚至因為沒有孩子也成了領導要求加班的理由。

難得今天兩人都有時間，吃過晚飯，倆人便歪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邊閑聊著。

蘇麗：老公，幫我倒杯水，渴了。

魯炎慢吞吞起身去倒水。蘇麗經常這樣支使他，也習慣了。其實他也理解，這里有女人愛撒嬌的成分，也有他們不能經常在一起，因而更加要多多補償的心理。因而大部分時候魯炎都會順從地聽她使喚。

魯炎倒了水，趿拉著鞋走過來，棉拖鞋的底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音。

蘇麗邊接過水杯邊止不住說：哎呀！你不要走路那么大聲好嗎？

魯炎沉重地把身體摔到沙發上說;嗨，就你事兒多。

蘇麗大叫：小心！你怎么回事！差點把水弄我一身。去去去，你離我遠點。

魯炎靠在另一頭，把腳伸進蘇麗的大腿間。

蘇麗在看一個連續劇，魯炎覺著沒什么意思，要換一個，蘇麗不讓，他只好沒精打采跟著看。

過了一會兒，蘇麗又要吃瓜子。

蘇麗：老魯，幫我拿瓜子來。

魯炎：得嘞，您還有什么吩咐？能一塊兒都說了嗎？也省得我一趟趟跑。

蘇麗故作認真想了想：暫時沒有。

其實蘇麗也沒覺得電視有多好看，只是有總比沒有強。今天電視上演的是一對婆媳因為鬧矛盾，把嬰兒弄丟的故事。

畫面上出現的嬰兒啼哭鏡頭，在兩人看來總有些不舒服。蘇麗不由自主就換了臺。

魯炎：你干嘛換了呀？看著看著，后來怎么了？

蘇麗：你不是不愛看嗎？怎么這會兒又想看了？

魯炎：嘖，剛才是剛才，這不是看出來是怎么回事兒了嘛。

蘇麗：你愛看我還不愛看了呢。

魯炎：唉，你就矯情吧，你自己看吧，我睡覺去了。

魯炎趿拉著鞋回臥室睡覺去了，留下蘇麗一個人百無聊賴又若有所思。

1—2第二天上午? 物流配送站點

上午九點多的時候，站點里開始安靜下來。一早上的忙碌就像打仗一樣。現在這里就剩下魯炎和助理小張兩個人。和剛才的喧囂相比，此刻倒顯得過于安靜了。

魯炎的表妹陶慶梅在微信里給他留了一段文字：

哥，我這兒有一個特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他回：什么好消息？又加上一個微笑的表情。

陶慶梅：我知道你們一直沒有孩子，挺想要個孩子的。所以平時就在留意，有沒有這方面的好事。哎，還真就讓我碰上了。前兩天，我的微信小店里有個客戶，她說認識個想要送養小孩子的，我就跟她聊了聊。

魯炎：你覺得可信嗎？

陶慶梅：通過我跟她了解，倒是沒發現有什么問題。一個七八月大的男孩子，對方只要三萬元。孩子是完全健康的。這是多好的事兒啊！

魯炎：我得回家跟你嫂子商量商量，這種事兒可不敢自己做主。

陶慶梅：好，我等你話兒啊，這么好的事兒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

魯炎的心怦怦跳著，他等不到下班回家再說，馬上打電話給蘇麗，當然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

一般沒有急事大家都習慣用微信聯系，蘇麗一看魯炎的來電就想著可不要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吧。蘇麗之所以有這樣的慣性思維，都得益于他們剛結婚時魯炎經常會因為出各種狀況而找他，有時是跟人家撞車了，有時是把自己弄傷了，蘇麗也不明白為什么那時候魯炎像個幼稚的孩子，自己都不能照顧好自己。

蘇麗：喂？有什么事？

魯炎：好事兒，我表妹慶梅說可以給咱們抱養個孩子，七八個月大的男孩子，人家只要三萬塊。

蘇麗：這是個好事兒。可問題是以后上戶口怎么弄啊？

魯炎：你先別考慮那么多，你就說想不想要吧。

蘇麗：當然想要了。

魯炎：那行，我先告訴慶梅，等晚上回家咱們再細說啊。

1－3? 晚上? 家里

蘇麗今天回來的早，聽了這事兒她在班兒上就坐不住了，恨不得馬上回家，正好有個外出的機會，她辦完事兒就趕緊回來了。早早就做好了飯等著魯炎。

魯炎也是惦著這事兒，比平時稍早回了家。一邊吃飯兩人開始商量。

魯炎：我在微信里跟慶梅說了，她說咱們明天就可以過去看看，行，就能抱回來。

蘇麗：今天周二，你能有時間啊？

魯炎：我們無所謂，什么時候都一樣。

蘇麗：是，你們從來就沒有禮拜天。我得編個什么理由呢？

魯炎：生病，這個最簡單。

蘇麗：一天兩天行，長了沒有醫生假條我們那兒不行。

魯炎：是啊，咱就這一兩天，我沒說你不要總考慮的那么長遠。

蘇麗：你就是這樣，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不知道嗎？

魯炎：我不用遠慮，只要解決好近憂就行了。

吃過飯，他們沒有像往常一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可能是由于太過興奮，他們覺得需要到外邊發散一下。

他們的小區外邊連著一個新修的公園，公園里環境優雅，雖說是冬季，那些常綠喬木被修剪的錯落有致，彰顯出一種韻律美。

他們有一輛藍色奇瑞，決定自駕去到表妹家。表妹家也就是魯炎的老家淄博。

魯炎：咱們明天就動身，快的話有半天就到了。

蘇麗：那我怎么請假？我可從來都沒說過慌。

魯炎：我來，我跟你們單位說。明天早上再說，那才顯得真實，生病生的急呀！

蘇麗：別忘了帶上咱們的證件，結婚證，身份證，工作證。

魯炎：唉，他們又不是公安局，不用帶那么多，頂多看看身份證。這種事最好沒有后續的麻煩事。

蘇麗：什么意思？

魯炎：要說好的呀，以后孩子不能和他們見面。要不然怎么弄？

蘇麗：哦，是啊，看來你學會遠慮了嘛！

魯炎：哎呀！有點兒冷，你都不冷嗎？

蘇麗：忘了，快快，往回跑吧。

1—4 早上? 家里

早上，蘇麗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有人小聲說話，好像很遙遠。蘇麗翻個身，順便用手去找魯炎，撲了個空。魯炎不在床上。

魯炎在衛生間。

他在醞釀怎么給蘇麗請假，一個人念叨著背詞兒。

魯炎：領導你好！今天早上我愛人蘇麗突然肚子疼，疼的她滿頭大汗，現在都下不了床。

蘇麗在外面敲門：你在跟誰說話？

魯炎：我在給你請假。

蘇麗：那怎么說這么半天，快點兒，我憋不住了！

魯炎趕緊出來給蘇麗讓地兒。

蘇麗：你快收拾一下需要帶的東西，我昨天說的那些，這樣大家都放心嘛，對了，到時候對方的證件咱們也要看一下的好，你說呢？另外，孩子是不是真的健康，到時候我們還得自己去檢查，萬一有什么問題我們也好回去找他們。

魯炎：嗯嗯。

魯炎轉戰到陽臺給蘇麗的領導打電話。

魯炎：啊你好！我是蘇麗的愛人，不好意思啊，這么早打擾您。

對方：沒關系，你說。

魯炎：今天早上蘇麗突然肚子疼，沒辦法，我一會兒得帶她到醫院去。

對方：哦，好好，去吧，你讓她好好休息，這兩天就不用來了。

魯炎：感謝感謝！

1—5? 出城

八點鐘，他們在出城的高速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天氣好，出城的人多，總之，他們是堵在路上了。

魯炎：怎么回事？今天也不是周末啊？怎么會這么堵。

蘇麗：這才顯得咱們是大北京呢嘛！

魯炎：糟了！

蘇麗看見魯炎的表情很痛苦。

魯炎：早上凈想著給你請假的事兒了，忘了上廁所。

蘇麗：大的小的？

魯炎：小的。

蘇麗看了看前后左右紋絲不動的車陣

蘇麗：幸虧我早就有所準備。

魯炎：什么？

魯炎看見蘇麗從雜物箱里拿出個東西，像個漏斗。又拿出個空的礦泉水瓶子，然后把兩樣一組合遞給他。

魯炎：干嘛？

蘇麗：接尿啊！

1-6? 路上

好不容易出城了，讓人長出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可是本來五六個小時的車程，現在被堵車占去了一半。魯炎剛想著給陶慶梅打電話說明一下，就接到她的電話。

陶慶梅：表哥，你到哪兒了？

魯炎：我們剛出城。

陶慶梅：什么？你們怎么這么慢？是不是起晚了？

魯炎：不是，剛才堵車，三個小時沒動窩兒。

陶慶梅：表哥，是這樣，我呢跟人家約了個地方，不是在家里，是在外面。那地方離家里有一段距離。

魯炎：哦，行，那我們直接去吧，你把地址發給我。那你呢？我還去接上你吧！

陶慶梅：不用，回頭咱們一起回來就行，我自己過去。那我現在把地址發給你。

蘇麗：不知道慶梅是怎么認識的對方，到底可不可靠啊？

魯炎：你看，你就是愛這樣，做事猶猶豫豫，走一步退兩步。

蘇麗：誰走一步退兩步了？那不是越來越往后了嗎？

魯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蘇麗：呵呵，你多大氣呀！

1－7? 另一隊人馬

就在同時，另一隊人馬也在朝同一地點進發。他們就是這次約會的另一方，小孩以及小孩媽媽的舅舅和中間人。

小孩媽媽的舅舅叫常義興，有五十多歲的樣子，在老家的小鎮上經營著一家家庭旅館。由于生意但更多的還是性格，讓他結識了很多朋友，石阿姨就是其中一個。

石阿姨大概四十多歲，但看上去只有三十多。說不上有多么漂亮，但人很精干，辦事利索，給人一種非常可靠能干的感覺。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好像很多別人辦不到的事她都能辦到。

陶慶梅和他們約的地點是一家民宿，靠近一個風景區，常義興也是做這個的，自然知道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他們這時候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正坐在一輛出租車上。

常義興抱著孩子，突然他感到大腿上一股熱流。

常義興：壞了！孩子尿了！快拿尿不濕來。

石阿姨忙從身邊的大包里拿尿不濕。

石阿姨：我說讓人家家里人跟著吧，你偏不。這下好了，帶這么一大堆東西，又是奶粉又是尿不濕，折騰死人。

常義興：我不是家里人嗎？我是他舅姥爺哎。再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嘛，這事兒不能讓孩子媽媽知道。

石阿姨：好好，我不管你們家里是怎么回事，到我這兒，后面的事都聽我的，明白不？

常義興：明白明白，就按你說的辦。

他們的對話讓前面的出租車司機有些不安，不時從后視鏡里看著。

石阿姨覺察到后，忙用胳膊肘碰碰常義興，然后大聲地和司機打招呼。

石阿姨：師傅，還有多遠啊？

司機：快了，還有半小時吧。

司機好像也是不想多事，見人家和他寒暄，也就放下警覺。

石阿姨：啊，你看，真不好意思啊！小孩子尿尿了，把這車里弄得怪有味兒的。

司機：啊，沒事兒沒事兒。我們經常碰上各種各樣的情況，還有的給你吐車上的呢。嗯你們這是走親戚呀？怎么約在民宿呢？

石阿姨：哎！是呢，親戚家里不太方便，住在外面寬敞點兒。

司機：唉，是。趕上這家里擠的，要是來個人是挺別扭的。這地兒還行，環境不錯。還可以去景區里玩兒玩兒。

1－8? 某民宿? 晚上

魯炎和蘇麗到民宿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正留戀地徘徊在樹梢上。他們按照陶慶梅留的房間號跟前臺要了房卡，就去房間休息。

蘇麗：哎，慶梅讓咱們住這么高級的地方，這錢她自己掏啊？

魯炎：錢回頭我給，人家給咱們辦事，不能讓人家自己花錢哪。

蘇麗：嗛！還不如不提醒你呢。

這時候陶慶梅來電話了。

陶慶梅：哥，你們到了嗎？

魯炎：到了我們到房間了。

陶慶梅：太好了！對方人也到了，我在樓下餐廳訂了桌，那咱們都下去吧？

魯炎：好好，讓你費心了，回頭錢我給你。

陶慶梅：不著急，先辦事吧！

蘇麗：這也太排場啦！人家以為咱們多有錢呢。

魯炎：哎，那也總比讓人家覺得咱們沒錢好吧？這樣人家才能放心不是？

蘇麗：行行，你有理。快下去吧，哎等等，我再拿個披肩，下面冷。這樣行嗎？

魯炎：行，你怎么打扮都好看。親一個！

蘇麗：好了好了，你也不要打領帶了。

蘇麗左右端詳了一陣，覺得一切都很滿意了，兩個人才手挽著手一起去餐廳。

1－9? 民宿餐廳? 晚上

經過了一陣喧鬧，那是因為長久的等待，一旦付諸現實的時候而引起的一陣騷動，就像平靜的湖水投進了一塊石子。

重又恢復平靜的時候，大家已經在飯桌前坐下了。五個人還顯得桌子空蕩蕩的。

石阿姨：剛才我也很激動啊！這孩子真是遇見有緣人了。我看你們真是一對再合適不過的父母了。這事兒就這么定了吧！沒什么可猶豫的了。

大家都看著魯炎和蘇麗。

陶慶梅：我原來是沒見過這孩子，今天這一見哪，我也喜歡得不得了。我要不是自己已經有了兩個娃呀，我都想要。

常義興：孩子，你們就放心，你們也看到了，健健康康的，一點兒毛病沒有。我是孩子的舅舅，要不是實在沒辦法呀，誰也不舍得。你們放心，你們能要孩子，就是做好事呢，不會有任何麻煩的。

魯炎掏出一些身份證明資料。

蘇麗：這些資料你們看一下，我們現在條件還可以，孩子交給我們，你們也不用擔心。我看我們還是簽一個協議吧，這樣大家以后都放心了。

石阿姨：對的對的，要簽協議。啊哈，我這里都寫好了，你們看一下，沒問題大家就可以簽字了。

蘇麗感到很驚訝，沒想到這個石阿姨如此地高效，像個專業人士。但這種念頭也只是一閃即逝，在巨大的幸福面前什么都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魯炎：這里面還是加上一句，以后雙方沒有特殊情況不要見面為好。

常義興：沒問題，沒問題。這也是為孩子好嘛。

蘇麗回頭看著在沙發上熟睡的孩子，就像一顆沉甸甸熟透的果子，終于屬于自己了。

1-10? 家里? 下午

魯炎和蘇麗看著熟睡的孩子，聞著新生嬰兒特有的香味兒，覺得仿佛這就是個夢。

蘇麗：你看，他長得和你還有點像呢。

魯炎：小孩子，還看不出來，長得和誰都有點像。

蘇麗：哎，你說，他這么小，離開媽媽就沒知覺嗎？

魯炎：可能會有感覺吧，過兩天就好了，只要吃飽穿暖了，很快就習慣的。

蘇麗：哎，笑了笑了，你看，他在夢里笑呢。

魯炎：那說明他和咱們這個家有緣啊。這太好了。

蘇麗：我在想呢，怎么想辦法給他一個身份。咱得上戶口吧，將來上幼兒園上學，沒有戶口怎么行。還有啊，剛才進門的時候，有幾個鄰居老遠就在看，他們一定在嘀咕孩子的來歷。

魯炎：你神經敏感了吧，離那么遠咋看的清。

蘇麗：嘖，那抱孩子跟拿別的東西能一樣嗎？猜也猜得出來。

魯炎：那怎么辦？咱就不出門了？

蘇麗：這樣兒，你要是遇見有人問你，就說是老家親戚的孩子，我幫著看看。

魯炎：嗯，倒是合情合理，說的過去。走一步是一步吧。

蘇麗：還有，我那個工作，就辦個提早退休吧。反正也差不了幾個月了。

魯炎：行，就這么辦。那你沒時間我幫你去辦吧。

蘇麗：是，這回就拴上了，一會兒也離不了人。哎，那個奶粉快熱著，不定什么時候醒了就得喝。他要是在他媽身邊，醒了就有現成的。

魯炎輕手輕腳地熱好奶保溫著。

魯炎：下午我去單位看看，沒什么事會早點回來，順便去買點嬰兒用品。你也睡會兒吧，估計晚上就睡不好了。

對于魯炎不是在自己督促下的心細，蘇麗總會感到些許溫暖，這在他們簡單的二人世界里確實不多。

2-1? 家里? 晚上

魯炎六點多回家的，拎了大包小包一大堆東西。蘇麗正和孩子玩兒，不時聽見他們咯咯地笑。

蘇麗：哎呀！你這么早就回來了!我看看都買什么了?

魯炎：有吃的用的玩兒的，還有穿的衣服。

蘇麗：衣服你知道買多大的嗎？

魯炎：人家問我幾個月大，然后就給拿的這些，應該差不多吧。

蘇麗：哎呦!鈴鐺!這個好。

蘇麗拿著個鈴鐺不停搖著給孩子看。

蘇麗：來，寶寶，好玩兒不？給，自己拿著。

魯炎：對了，咱們應該給孩子起個名字，你說叫什么好？不能都叫寶寶吧？

蘇麗：你看，他玩兒這個鈴鐺玩兒的多好，就叫當當吧！

魯炎：你這也太隨便了。

蘇麗：乳名嘛，還要多文雅。

魯炎：行，隨你。我做飯去，你想吃啥？

2-2? 家里? 凌晨兩點半

安靜的夜，陡然響起孩子的哭聲。蘇麗急忙起來照顧。魯炎驚醒。

蘇麗：你接著睡吧，別起來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魯炎：天啊！這么折磨人呢！

蘇麗：你現在才知道啊？你不是早就預見晚上睡不好嗎？

魯炎：那也沒想到這么簡單粗暴啊！唉，既是天使又是惡魔。

蘇麗：當當尿了，可不不舒服嘛。好了，媽媽給你換一個。

魯炎：嘿，你叫的還挺順口。一點兒不別扭嗎？

蘇麗：你聽著別扭嗎？你聽著不別扭我就不別扭。

魯炎：那我也試試，當當，爸爸給你喂奶了。

蘇麗：哎，晚上不喂奶。以后養成習慣就不好了。我看書了，這么大的孩子呀，白天加兩頓輔食，其他時間母乳或配方奶就行。白天我已經喂過雞蛋羹和菜泥了，還有奶，有六次，足夠了。

魯炎：嚯，你這夠速成的呀，一天長這么多知識。

蘇麗：快睡吧睡吧！關燈。

蘇麗手搭著孩子的被子上，輕輕拍著。

2-3? 家里? 上午

第二天早上，魯炎也起晚了。看見蘇麗和孩子睡得正香，沒敢驚動他們，悄悄上班走了。

蘇麗直到八點多才醒。醒來看見孩子自己手舞足蹈地在玩兒。那種感覺讓蘇麗差點留下淚來。這個畫面仿佛是從夢里走出來的，可又那么真實。

有人敲門，誰呀?蘇麗忙套上外衣去開門，頭發還蓬亂著。開門一看，是鄰居，在居委會工作的劉大姐。

蘇麗：呀！是您呀！有事兒嗎？

劉大姐一邊向屋子里面張望，一邊含糊其辭。

劉大姐：我呀，沒什么事兒。就是那個，就你自己在家嗎？

蘇麗：啊，是啊，就我自己在家。

劉大姐：不對吧？昨天夜里我聽見你家有嬰兒的哭聲啊！是你家吧？

蘇麗：啊？哦，是啊，是我家。

劉大姐：是嗎？讓我看看。

蘇麗沒辦法，只能讓劉大姐進門了。

劉大姐：哎呀呀！天啊！這么漂亮的一個小孩子，我看看我看看。

蘇麗緊張地在一旁看著，心里快速計算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以及應對辦法。

蘇麗：這是昨天我們回魯炎老家帶回來的。是魯炎老家親戚的孩子，家里沒人照顧，我幫著看看的。

劉大姐：我正想問你呢，是這么回事啊。那你不上班啦？

蘇麗：我們單位不是很景氣，正好要裁人呢，我索性辦退休了。

劉大姐：哦，這樣啊。蘇麗，我可跟你說，我在居委會工作，你知道我們是管什么的吧？沒事最好，有事千萬不能瞞著啊？

蘇麗：我知道我知道。

劉大姐又抱著孩子喜歡了一會兒才走。

蘇麗坐著發了一會兒呆，沒想到自己預想的事來的這么快。雖然被搪塞過去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唉，只能照魯炎說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2-4? 家里? 晚上

魯炎興沖沖地進了家門，一改往日的慵懶疲憊，帶著滿面春風來到蘇麗和孩子跟前。

魯炎：唔，當當小朋友，你在做什么呢？哦，在吃手，你餓了嗎？

逗了會兒孩子，才發現蘇麗在旁邊一直沒說話。

魯炎：老婆，怎么了？累了？剛一天你就累了？

蘇麗：我是在發愁。

魯炎：愁什么？不過老婆，我喜歡你發愁，因為你愁什么咱們就有什么。

蘇麗：瞎說。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今天咱們隔壁劉大姐過來，暗示我這孩子必須得是正規合法的。

魯炎：哎，你教我的你忘了？你不會那么傻實話實說了吧？

蘇麗：我當然沒有。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我又上網查了一下，說這個要走正規的手續吧，這孩子得有出生證明，然后還要經過福利院公示，證明這孩子確實沒有人撫養，咱再從福利院領養。或者雙方去公證，簽收養協議，不管哪一種都要去民政局登記，然后在和被收養人生活一定年限后就可以上戶口了。

魯炎：哦，這么麻煩啊。那出生證明應該管那家人要啊！哎呀，你看，這個咱們就忘了。我馬上聯系慶梅。

蘇麗：也許他們也沒有呢，要是有估計早就給了。

魯炎：必須得現在問，時間長了更不好弄了。

蘇麗：那你問吧，你看著孩子，我做飯去。

魯炎給慶梅打電話詢問孩子出生證明的事。

魯炎：慶梅，哎是我。那個，上次忘了，孩子的出生證明他們沒給，你能不能問問那邊，方便給我們吧。

慶梅：哦這事啊，應該沒問題，我問問啊，回頭給你信兒。

魯炎：那麻煩你再問問。這次多虧你了，這樣，你算算一共多少錢，吃飯呀住店的，我馬上轉給你。

慶梅：哎呀，不用了，表哥你跟我還那么客氣干嘛呀，真的，不用不用。只要你和嫂子過的好就行了。

魯炎拗不過只好作罷，想想也是，慶梅家很有錢，老公開了十幾家公司，家里買的千萬豪宅，跟這樣的人算小錢好像是侮辱了人家。

2-5? 白天? 公園

一個白天，陽光明媚。公園里人們各干各的。鍛煉的，唱曲兒的，下棋遛狗的，也有和蘇麗一樣帶著孩子出來曬太陽的。蘇麗不想和這些人一起，因為她害怕別人會問，這是你孫子吧？確實，蘇麗的年齡和這些年輕媽媽們整差了一輩，人家怎么能不這樣問。

蘇麗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安靜地看著孩子。這是十幾天來她第一次出門。

玉蘭花已經半開起潔白如玉的花瓣，桃樹的枝干也已經泛起淺綠，還有路邊的小草，雖然只有稀疏的幾棵，卻能讓人感知到春天的氣息早已撲面而來。

蘇麗坐累了，就推著嬰兒車在公園里溜達。

都說女人有第六感，也有叫直感的，蘇麗在這方面尤其敏感。她能感覺到一個人，一雙眼，就在不遠處一直注視著她，不，應該是注視著孩子。意識到的時候，她身上打了個激靈。

她假裝不經意地向四周看看。右前邊石凳周圍坐著一堆下棋的人，大家都在集中精力看棋。正前方一個遛狗的老婦人專心看著她的狗。左邊兩個練太極拳的，凝神屏氣，也無暇它顧。為了看清自己身后的盲點位置，蘇麗隨即沿著小路右轉，很自然地她看到了一個人。那人來不及收回她的眼神，很僵硬地停在那兒，似乎忘了該往哪邊轉頭。

蘇麗向她點頭笑笑，算是打個招呼，心想也許是個喜歡孩子的人，剛才的緊張一下子就沒了。那人也被動地向她點點頭，卻沒有笑意。蘇麗看見她不過二十出頭年紀，很年輕。但臉色和精神看起來都不太好，似乎是睡眠不足。

蘇麗又在公園里轉了一會兒，但每次都會看見那個女孩，她不固定在一個地方，好像總在尾隨著她。她已經不去刻意躲避，卻直勾勾地看著孩子，那眼神實在太過強烈，是想要據為己有的樣子。蘇麗嚇了一跳，這人如果不是精神有問題，就是，蘇麗不敢想了，她轉頭急匆匆朝家的方向走去。

2-6家里? 晚上

晚上，安頓好孩子睡下，蘇麗忍不住和魯炎說起白天在公園碰上的人。

蘇麗：你說這人是誰？她為什么老盯著我們不放呢？

魯炎：聽你說的是挺嚇人的。要不下次你再碰見她跟她聊聊，也許人家就是想跟你聊天呢，或者是因為孩子的事受過什么刺激。

蘇麗：倒是，今天是給我嚇著了，你沒看見當時那樣。

魯炎：你是不是也有點護犢子心切了？女人一有孩子就變了。

蘇麗：哎對了，你跟慶梅說了嗎？出生證。

魯炎：啊，說了。她說，聽人說這是未婚先孕，家里又不同意，估計也沒有辦過什么出生證明吧。

蘇麗：呦，那咋辦哪？她能不能給想想辦法呀！

魯炎：她有什么辦法呀，除非認識醫院婦產科醫生。

蘇麗：啊，我想想我想想。有了，我有個小學同學，聽說現在醫院婦產科呢，回頭我找找她吧。

魯炎：人家還認識你嗎？都多少年了。

蘇麗：唉，試試唄！不試試怎么知道行不行。再說，我們后來也見過，只是那時候都忙，沒怎么聊。小時候這個同學特別膽小，男孩子總愛嚇唬她。我們倆坐同桌，男同學都怕我，我就成了她的保護傘。

魯炎：真看不出來，你小時候還這樣呢。

蘇麗：那是，我也曾經牛過。你呢？你小時候什么樣啊？

魯炎：我就這樣，不像你，還能變來變去。

蘇麗：就哪樣啊？說說說說嘛。

魯炎：哎哎，孩子孩子，快去看看孩子沒尿吧。

蘇麗：我不去，該你了。

魯炎：三分鐘熱度，你這樣當不好媽。

2-7? 某婦產醫院? 上午

今天，蘇麗讓魯炎在家看孩子。自己特意打扮了一下，來見老同學。也不知道人家當不當班。很久沒見了，心里不免有些興奮和忐忑。

她先來到了門診分診臺，兩個小護士坐在那兒。

蘇麗：請問張敏醫生在不在呀？

護士：不在，她今天不出門診。您和她約好了嗎？

蘇麗：沒有啊！

護士：要不您到住院部看一下。

蘇麗：哦好，怎么走啊？

護士：出大門，左邊第一棟樓三層就是。

蘇麗：好的，謝謝！

蘇麗覺得婦產醫院對自己有一些神秘，有一些陌生。自己從沒有真正走近過這里。這里有著這些天來已經熟悉的味道，還有更加從容溫暖的氣氛，這些都深深吸引著她。她像一個偷盜者，悄悄闖入，貪婪地盜取著這里不曾留意的一切。

護士：您好！您是家屬嗎？是來探望病人的嗎？

蘇麗：啊不不是，我找你們這里的張敏醫生。我是她同學。

護士：哦！您等一下，我去叫。

不一會兒，護士帶來個胖胖的女醫生。她們兩個都上下打量著對方，有好一會兒，誰都沒有認出對方。

蘇麗：你是張敏嗎？

張敏：你是蘇麗?

她們同時笑著去擁抱對方，時光好像真的倒流，歲月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張敏：哎，你記得嗎？我們二十多歲的時候見過一次，你還真沒怎么變樣。你看我。

蘇麗：記得，你那時候就滋潤得很，現在更富態了。

張敏：來我辦公室吧。

她們走進張敏獨立的辦公室。張敏給蘇麗倒了杯水。

張敏：你來找我肯定有事吧？不是我說，現在人們時間都金貴，還有誰會閑的特意找人聊天。

蘇麗：真是不好意思，被你說中了。

張敏：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幫忙。

蘇麗：你不知道，我結婚以后一直沒孩子，到現在也不可能有了。親戚給我們抱來個孩子，可是沒有出生證明。想問問你有什么辦法。

張敏：現在出生證明很好辦啊，只要有父母雙方的身份證就可以，怎么會沒有呢？是不是這孩子來路不明？那可不好辦了。

蘇麗：不會啊，我見到了孩子媽媽的舅舅。也許是他們忘了辦吧。那如果他們沒有，你這兒能給想想辦法嗎？

張敏：這可不是隨便就能辦的。老同學，我要擔責任的!

蘇麗：我知道，這讓你為難了。那我回去再問問吧。實話跟你說吧，孩子的父母是未婚先孕，家里不同意，我估計也沒在多么正規的醫院生，那如果這樣怎么辦？你們能不能給補辦呢？

張敏：嗯，如果能找到當時的醫院，出具出生記錄，說明當時的情況，我這里可以幫忙辦個出生證明。

蘇麗：哎呀！太好了，那太感謝啦！不管怎么說，今天能看見你，我就很開心了。

張敏：是啊，我們找時間好好聊聊。哪天我去看你吧，你現在一定沒時間出來。來，加我微信。回頭把地址發給我。

2-8? 家里? 晚上

蘇麗回到家，看見魯炎在陽臺上，還把孩子舉得高過頭，嚇得趕緊跑過去。

蘇麗：你別這樣啊！沒看見開著窗子呢。

魯炎：那還有防護欄呢，看把你嚇得。

蘇麗：把孩子給我。

魯炎：你回來洗手了嗎？

蘇麗：行，我洗手去。

魯炎：哎，見著你老同學了？怎么樣啊？

蘇麗：見了。有點困難。

魯炎：這么多年不見，見了就讓人家辦事，也就你覺得合適。

蘇麗：可她沒說不給辦。只不過要找到當時生孩子的醫院，出個出生記錄，說明當時是什么情況。

魯炎：你覺得可能嗎？我們連孩子父母長什么樣都沒見過，上哪兒找去？

蘇麗：事在人為唄。這事我不著急了，慢慢來吧。來，寶貝兒，媽媽抱抱！哎呀！當當，你想媽媽沒有啊？告訴媽媽，今天在家你爸爸怎么虐待你的，嗯?

魯炎：這么早哪兒會說話。

蘇麗：說不定我們當當語言能力強，現在就能說了呢。

魯炎：女孩子差不多吧，男孩會晚點。我看見有書上寫的。

蘇麗：嗚嗚嗚，我要培養個神童，當當就是我的小神童。是不是啊？是不是啊？小當當?

魯炎：又開始做夢。好了，你看孩子吧，我做飯。

當當被蘇麗逗的咯咯笑。

2-9? 白天? 公園里

趁著上午好天氣，蘇麗又帶當當出去玩。還是那個公園，蘇麗幾乎走遍了每個角落，卻并沒有看到上次那個姑娘。蘇麗還有些失望。他們找了一個小亭子坐下。一個穿西裝的小伙子過來搭訕。

小伙子：大姐，看孩子哪，哎呦，這寶貝兒真可愛，是您的孩子嗎？

蘇麗：謝謝！是我的孩子。

小伙子：大姐，一看您的氣質就是個有文化的人，和別人不一樣。您有三十多了？

蘇麗：行了，小伙子，你別夸了，我沒那么年輕。你有什么事兒？是推銷什么的？

小伙子：哎呦，大姐，您真厲害！一眼就能看出來。不瞞您說，我是推銷房子的。不過我可不是中介。給您看看，這是我們公司新落成的樓盤，房子格局特別適合您這樣有孩子的家庭。我今天要不是路過這里看見您，覺得和您特別投緣，也不會向您推薦的。這上面有我的電話，郵箱，您有什么問題都可以隨時聯系我。

蘇麗：我拿回去看看吧。

小伙子：那好，再見大姐，希望再看到您。

蘇麗看著小伙子的背影，總覺得哪里不對。

2-10? 晚上? 家里

晚上，接到魯炎三姐的電話，說是老家的房子租期到了，問還往外租不租。

蘇麗：等等，你跟三姐說先不租了。

魯炎：干嘛不租，咱們又回不去。

蘇麗：我一會兒跟你說。

魯炎只好照蘇麗講的對三姐說。放下電話，問蘇麗怎么回事。

蘇麗：我是這么想的，你看，咱們這里現在就一間臥室，孩子晚上吵你睡不好覺，這樣你上班就沒精神，萬一單位出了差錯咱還得賠錢。我和孩子先回老家住一段時間，也可以找慶梅問問孩子出生證的事。

魯炎：這也太突然了，你這是要讓我成單身狗啊，不行不行，我不干。

蘇麗：要不了多久，這樣你專心工作，說不定還有上升的空間呢，是不是?好了，就這么辦了。你請三姐找人給房子重新粉刷一下，咱們出錢。

魯炎一百個不樂意，怎奈蘇麗主意已定，不能更改。

2-11? 三個月后? 魯炎老家? 中心公園

正是草長鶯飛的人間四月天，蘇麗帶著孩子回到魯炎老家，一個安閑幽靜的小城鎮。這里曾經產煤，隨著國家對環境污染治理要求提高，漸漸這里的煤廠被廢棄。魯炎的房子就在一片叫做煤炭宿舍的樓區里。

孩子已經會走路了，雖然走得磕磕絆絆，又經常會摔倒。蘇麗沒覺得很累，她每天都沉浸在和孩子在一起的歡愉中。

蘇麗已經到這兒一個星期了，魯炎三姐住的很近，經常過來看看他們。三姐的女兒也有兩個孩子了，一男一女，說好今天一起到中心公園去玩兒。

上午十點，他們兩個大人三個孩子就在中心公園東側的山石瀑布邊玩耍。

蘇麗：琳琳，我去個廁所，你看著他們。

琳琳：好，你去吧舅媽。

廁所在公園南邊靠近大門口，蘇麗快步走過去。要是在家上衛生間，蘇麗會有很多步驟，時間也會長一點。今天蘇麗很快，她省去了很多步驟。

當蘇麗再次返回這邊的時候，她看到了令她心驚的一幕。一個女的抱著當當，一個男的在和琳琳說著什么。他們兩個都穿著職業套裝，胸前掛著工作證。蘇麗再仔細一看，這不是那天和自己搭訕的小伙子嗎？還有那個女的，不就是用異樣眼神盯著孩子看的人嗎？

蘇麗閃身藏到一叢矮灌木后，透過盛開著的艷麗紅花，蘇麗悄悄觀察他們。

琳琳已經完全被那個小伙子控制住了，正全神貫注聽他講話。兩個孩子在周圍追逐。當當被年輕女人抱著慢慢朝瀑布后面走。年輕女人一邊逗弄著當當，一邊偷眼瞧著琳琳，在不經意間慢慢移動著位置。

這一切都被蘇麗看在眼里，她決定先不聲張，看看他們到底要怎樣。蘇麗有一種直覺，他們可能就是當當的父母，既然這樣，自己正好可以找他們解決孩子的一些手續問題。

年輕女人抱著孩子離開琳琳的視線范圍，馬不停蹄直奔公園門口。蘇麗趕緊跟過去。一路上蘇麗跟著坐過公交車，出租車，最后年輕女人走進了一家小旅館。

蘇麗沒有跟進去，她決定就在這里等著那個小伙子，她斷定小伙子一定會隨后就到。這時候琳琳的電話來了。

琳琳：舅媽!你在哪兒啊？出事了!當當不見了。

蘇麗：沒事沒事，我在跟蹤著他們呢，那兩個跟你搭訕的人。

琳琳：對對，就是那兩個人把當當拐跑了!

蘇麗：放心，當當丟不了。不說了。

蘇麗看見小伙子正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

2-12? 中午? 旅館房間

小伙子正要進旅館大門，蘇麗攔在他面前。

蘇麗：你好啊！我們又見面了。

小伙子一臉尷尬，僵在原地。

蘇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就是孩子的父母。

小伙子點點頭。

蘇麗：你好！我叫蘇麗，你叫什么？

小伙子：叫我小勇吧。

蘇麗：好，小勇，我能進去坐坐嗎？

小勇：您請!

旅館二樓206房間里，年輕女人帶著滿臉驚訝看著進來的蘇麗和小勇。

小勇：小潔，這位是蘇麗大姐。我們干的事大姐都看到了。

小潔一扭身抱著孩子背對他們，顯然充滿了抵觸情緒。

小勇：大姐，您請坐。

蘇麗坐下。她打量了一下房間，除了兩個大號旅行箱，就是旅館里的標準設施，一張雙人床，一張寫字桌，一把椅子自己坐下，他倆只能坐在床上。

蘇麗：你們大概也知道我是誰了，可你們究竟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說說嗎？

小勇：大姐，我和小潔從小就認識。我們兩家離得很近，上學也在一起，可以說我們一直到現在就從來也沒有分開過。高中畢業以后，我們一起外出打工，也是她在哪兒我在哪兒。我們一起在深圳的手機配件廠打工，已經三年了。前年，小潔家里讓她回家相親，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他們家不同意，硬要我們分開。孩子六個月就被他們家抱走了。我們沒辦法，一直跟著孩子。孩子到哪兒我們就到哪兒。現在積蓄也不多了，好在我們終于找回了孩子。

蘇麗：我聽明白了，你們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那你們今后打算怎么辦？

小勇嘆口氣。

蘇麗：要不這樣吧，小潔和孩子都到我哪兒去，小勇找份工作，在單位解決吃住問題。就是暫時你們得要分開了，但為了以后長遠打算這是必須的。你們看行不行？

小潔低頭不語。小勇沉思片刻點頭同意。

小勇：大姐，謝謝您！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能遇見您真是我們的福氣！

2-13? 晚上? 蘇麗家樓下

小勇送小潔來蘇麗家，在樓下兩人依依不舍。

小潔：我不想去別人家里，再苦再難只要咱倆在一起。

小勇：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只要一緩過來咱就搬走。你好好的，蘇大姐人不錯，她會照顧你和孩子的。過兩天我就來看你。

小潔強忍著眼淚，勉強點點頭。

小潔：你別為了能解決吃住就找自己不喜歡的工作。

小勇：行行，我知道了。你快進去吧，別讓人覺得咱們還跟孩子似的。

小勇看著小潔一步三回頭地進去，才轉身離開。他對未來也很迷茫，但起碼現在他知道要去做什么。

就在小潔和小勇難分難舍的時候，蘇麗正在和魯炎電話。

蘇麗：我這樣做是希望事情能有個緩沖。你不是常說什么事都應該順其自然嗎？今后的事誰也不好說會怎樣。

魯炎：我怕你和人家合不來，不值當的。我去看看你吧。

蘇麗：別，你先別來呢。

魯炎：為什么？你還有什么打算。

蘇麗：我沒什么打算。唉，我跟你說不清楚。一會兒她該回來了，我文字微信你。

發生這樣的事自然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事，蘇麗怕被小潔回來聽到，只好說回頭會文字微信他。

2-14? 第二天早上? 蘇麗家

六點半，蘇麗起來做早飯，小潔和孩子還沒動靜。看來孩子和媽媽在一起就是不一樣，也許是隔著兩道門，昨晚蘇麗一直沒聽見孩子哭鬧。蘇麗家有兩間臥室，客廳不大，廚房不小。

七點鐘，飯已經擺好。蘇麗敲敲小潔的門。

蘇麗：小潔，起來了嗎？

小潔：起來了!

蘇麗：飯已經做好了，起來吃飯吧！

小潔：好，馬上。

不一會兒，小潔穿著睡衣出來。當當坐在學步車里，自己慢慢滑到飯桌邊。

蘇麗：當當今天這么精神吶！來，咱們吃飯啦！

蘇麗搬個小凳坐在當當旁邊，手里端著一碗雞蛋羹，開始喂當當。小潔去洗手間洗漱完也在吃飯。。

蘇麗：小潔，你還能找到生孩子的醫院嗎？

小潔：能。怎么了？

蘇麗：當當的出生證明，得需要你去那個醫院，再補一個出生記錄，這樣你們倆拿著身份證就可以去辦理了。

小潔：我們當時沒顧上，就想著能趕緊生下來。好，我去辦。

蘇麗：小潔，你告訴我，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是不是就會聽從父母安排?

小潔沉默片刻，點點頭。

小潔：蘇姐，我爸說一不二，連我媽都怕他，我肯定是拗不過他的。

蘇麗：那既然這樣，你怎么還敢自作主張和小勇在一起了呢？

小潔：我和小勇從小玩到大，后來又一起去打工，我以為家里說知道的，也會同意我們倆的事。誰知道當他們知道我已經懷孕的事，他們堅決不同意，還逼著我去打胎。醫生說不行，月份太大。

蘇麗：那你就是沒有做好準備當媽媽，卻當了媽媽，對嗎？

小潔：對。但是我現在很喜歡這樣，我覺得已經離不開孩子了。

蘇麗：是啊，母子連心，母愛是天然存在的。

小潔：蘇姐，我很感謝你，真的。你是好人，對當當又那么好。要不這樣吧，我讓當當認你做干娘。

蘇麗心里苦笑著。

蘇麗：好吧，也只能這樣了。是不是啊？當當。

2-15? ? 幾天后的中午? 蘇麗家

有人敲門，小潔馬上跑去開門，就像是已經知道誰要來。進來的是小勇，手里拎著蔬菜等東西。

蘇麗：小勇來了，快進來。不放心了吧？

小勇：哪里有，大姐，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餐館，先在后廚幫忙。

蘇麗：不錯呀！能學個廚師將來也是一技之長。你看，以后啊還就是吃的貴。

小潔好像有什么事，不知道該怎么說。

小潔：蘇姐，那個我和小勇今天想去生孩子的那家醫院看看。

蘇麗：哦，那你們去吧，帶好身份證，路上注意安全。

兩人走后，蘇麗在想小潔的舉動，是不是她還是感覺在這里受拘束不自由，出去就像是出籠的小鳥那么讓人激動。

兩人走了沒多久，又有人敲門。進來的是魯炎。

蘇麗：你怎么來了？沒提前告訴我一聲。

魯炎：就是想看看你的真實現狀，怎么樣了？你們。

蘇麗：挺好的。哦，今天他們倆去當初生孩子的醫院了。

魯炎：是你讓去的吧？你還不死心？

蘇麗：他們倆還這么年輕，現在只是憑著一股沖動和熱情做事。誰知道他們能堅持多久呢？

魯炎：你的意思是，等他們熱情耗盡，不再堅持的時候，你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蘇麗：嘖，你不能這么說我呀。好像我是陰謀家似的。

魯炎：好好，我不說了。我看看當當吧。當當，想我沒有?會叫爸爸了嗎？

蘇麗：哼!你想的美!小潔已經說了，要讓當當認我做干媽呢!那你頂多就是干爸。

魯炎笑了。

魯炎：小潔這心眼兒確實不少，現在就給你堵住了，讓你別做非分之想。對了，你這樣不好吧，讓人家倆人分開，棒打鴛鴦。我今天也住這兒，你不如讓小勇也住家里吧。

蘇麗：不行，他們不行。他們現在就是同居關系，還沒到可以合法同居的時候。

魯炎：你還那么較真。

2-16 晚上? 蘇麗家

晚飯時間過了很久，大概九點多，小潔才回來。

蘇麗：回來了小潔，事情辦的怎么樣？小勇呢？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小潔沒見過魯炎，愣了一下。

小潔：噢，小勇回去了，他送我到樓下。出生記錄辦好了，給。

蘇麗：這是我愛人，你就叫大哥吧。噢，這就是那個出生記錄啊！好，寫得挺詳細的。先放我這兒。

小潔：大哥好！蘇姐，我先去看看孩子。

魯炎：哎，你發現沒有，小潔眼睛紅著，情緒也不高，是不是有什么事？

蘇麗：沒有吧？她平時就這樣，可能是心情有點抑郁吧。

小潔進了房間再沒出來，蘇麗兩口子也早早上床睡覺了。結婚以后從沒分開過的兩個人，自然免不了親熱。親熱過后，兩人沒像以往那樣馬上進入夢鄉，而是說起話來。

魯炎：你要打算這樣堅持多久啊？

蘇麗：等到事情有個結果吧。你今天觀察的也許沒錯，說不定他們兩個已經發生矛盾分歧了，這樣你想想最后會怎樣？

魯炎：再加上他們家里本來就不同意，確實，他們倆前途堪憂啊！

蘇麗：也許到時候都不用我們主動，他們自己就得求著我們。

魯炎：唉，不過這事兒吧，你說咱們以后會不會覺得愧疚，人家挺好的一對。

蘇麗：沒什么愧疚的，只不過咱們可以努力維護他們，而是保持中立罷了，這怪不得咱們。

魯炎：保持中立，對，這個態度對。那個慶梅花的錢我還是給她了，大概兩千吧。

蘇麗：行。人家不要是人家不要，咱們不能不給。

說著說著，兩人慢慢進入夢鄉。

另一邊的小潔卻一直沒能睡著。孩子現在已經不經常吃母乳了，也許是離開母親的那幾個月讓他習慣吃奶粉或其他的輔食。只偶爾撒嬌了才吃一點母乳。

小潔睡不著在思索著，很多事情都亂做一團，已經沒有個頭緒，她不知道從哪兒能解開。

今天和小勇去醫院，他們回來時是不歡而散，小勇并沒有送她到樓下。小勇和她的對話還回響在耳邊。

小勇：現在咱們的問題是要讓你們家接受咱們的事，咱們總不能一輩子在外面流浪吧？

小潔：可是現在沒有辦法，回去還是和以前一樣，說不定比以前還糟。我爸的脾氣你不是看見了？

小勇：要不然我們求求蘇姐吧！她如果能幫咱們說說好話，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小潔：怎么可能，她的立場和咱們是對立的，在這件事情上她能保持中立已經不錯了。她當然希望我們散了，然后她好漁翁得利！

小勇：你也不要把人想的太壞了，我看蘇姐不至于吧。人家以前也是不了解情況，現在知道了，咱再求求她，應該會幫忙的。

小潔：你別說了!你怎么不去求啊？

小勇：你不是天天和她在一起嗎？那你不會看看她的眼色，多琢磨琢磨她的心理，這有什么難的？!

小潔：反正我不會，要去你去!

2-17? 白天 日常

第二天，魯炎就回去了。

蘇麗看到小潔眼睛浮腫，顯然是沒怎么睡覺。

蘇麗：小潔，和小勇鬧矛盾了？

小潔：沒有沒有。

蘇麗：你別瞞我，昨天一回來我就看出來了。你們的事按說我不該多問，可誰讓咱們碰上了呢！現在又是這樣一種關系，我想有什么我能幫忙的，我一定盡量幫，好不好？

小潔：謝謝你，蘇姐。你知道我們家里不同意我倆的事，我們也不知道怎么辦。我們如果一直這樣，家里就會認為我們是在和家里作對，關系永遠也不會緩解。

蘇麗：家里老人也可能不是這樣想的，只是沒有個臺階下。要是有人去說和說和呢？如果你們信得過我，那我就去說說看看，怎么樣？

小潔：真的？那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你了！

蘇麗：好了，誰讓咱們這么有緣呢？那你把家里地址給我，哪天我去一趟。

2-18? 上午? 小潔家

村里幾乎家家是一樣的大門，蘇麗只能按照門牌號找到小潔家。

蘇麗敲門，門開了，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出來。蘇麗猜一定是小潔的爸爸。

蘇麗：您好！我是蘇麗，托常師傅給您帶過話的。

小潔爸爸：哦！知道知道，請進吧！

蘇麗看見小院收拾的干凈利落，到處顯示著主人嚴謹的生活態度。

小潔媽媽在門口迎接，這是個溫柔賢淑的農家婦女。

小潔媽媽：大老遠的，您辛苦了！

蘇麗：沒事沒事。

進到房間，大家落座。茶水冒著熱氣，陽光透過窗戶滿屋光亮。

蘇麗：小潔和孩子在我那兒，你們放心吧，都挺好的。

小潔爸爸：哼，他們死活也活該!

小潔媽媽：看你說的什么話，人家好心好意告訴你了，你還嗆著說。啊，她蘇姐，真是感謝你了！

蘇麗：沒事。兩個孩子也挺可憐的，想要回來，又怕你們不接納，所以求著我來說說好話。其實從心里我也有過私心，可最后我還是覺得該來，為的是自己以后心安。

小潔媽媽低頭抹淚。

小潔爸爸默默抽煙。

蘇麗：唉，我是自己沒孩子，要是有也跟小潔差不多大，我真當他們是自己孩子一樣。大姐，您跟我去一趟吧，把他們接回來，有什么問題一起面對。

小潔媽媽點頭同意。

小潔爸爸：不許去!誰也不許去!讓他們死在外頭吧！

小潔媽媽不敢出聲。蘇麗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沉默了一會兒，蘇麗首先打破寂靜。

蘇麗：我知道，你們不接受這門親事。可事實已經這樣了，兩人一心一意，不是常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嗎？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孩子。大哥，您看在我的面子上，這是好事呀！

小潔爸爸：你說的是沒錯，可你也替我想想，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小潔以后怎么面對公婆，還怎么在他們家抬得起頭來?

蘇麗：大哥，你多慮了!現在的年輕人自立門戶的多，就算是和公婆住一起，人家也不一定就是像您想的那樣，一個現成的胖孫子給他們，能不高興?

蘇麗巧舌如簧，最后好歹是同意了。蘇麗還盛情難卻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和小潔媽媽一起出了家門。

2-19? 中午? 蘇麗家

中午，蘇麗和小潔媽媽就到家了。卻發現小潔和孩子不在家。好在小潔留了紙條，否則，蘇麗真擔心自己說不清了。

小潔：蘇姐，對不起，我走了。我們暫時住到小勇家。我想也許等過一陣我爸媽氣消了，我們再回去看他們。謝謝您的照顧，我們不會忘了您的，真的您是個難得的好人，好人有好報，祝您生活愉快！萬事如意！

小潔媽媽：唉，這孩子，怎么主意這么大呢？一點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爸媽，我真是白養了她。

蘇麗：大姐，您先別著急，這不是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嘛。這樣也好，你們別再生氣操心了，人家都去過日子了不更好嗎？

小潔媽媽：就是你吃虧了，跟著折騰了這么長時間，什么也沒撈著。

蘇麗：看您說的，我吃什么虧呀，哦，那三萬塊錢，我找常師傅要回來就是了。

小潔媽媽好像欲言又止。

蘇麗：大姐，有什么事兒您就直說。

小潔媽媽：我聽人說，那個女的是專門干這個的，她收收兩邊的錢，有人反悔的，但根本要不回來錢。

蘇麗：真的？我就說嘛，那天看著她像個專業的，還真是。唉，沒事，就算要不回來，能做件好事我也挺高興的。吃一塹長一智吧！

小潔媽媽：這真是的，唉。

蘇麗：哦對了，這個出生記錄還是放您那兒吧。

小潔媽媽：這有什么用啊？

蘇麗：這個留著以后給孩子辦出生證明的，有了出生證明，他們領完結婚證，就可以給孩子上戶口了。

小潔媽媽：你可真是菩薩心腸，我替小潔一家子謝謝您了。

3-1? 晚上? 家里

蘇麗回來有一個月了，那種若有所失的感覺才剛慢慢褪去。她的生活又恢復了往日秩序。只是她不再上班了，每天閑在家里。

今天上午的一個電話讓她心神難安，只等晚上魯炎回家好跟他說說。好不容易等到魯炎進門，她迫不及待跟他嘮叨著。

蘇麗：你說這是真的嗎？不會是騙子吧。

魯炎：你把原話告訴我。

蘇麗：就是他先問我是不是叫蘇麗，身份證，家庭住址都核實過了，然后說我涉嫌拐賣人口，讓我明天下午到指定的派出所協助調查。

魯炎：可能是真的。不過也沒什么害怕的，我們也算受害者，明天我陪你去。

3-2? 下午? 派出所

第二天下午兩點，魯炎和蘇麗按時來到派出所。在這里，他們碰到了常義興和陶慶梅。

魯炎：哎?怎么你們也在這里。

陶慶梅：是啊！表哥，我是接到電話讓我來的。

常義興：對對，我也是。我聽說是因為石阿姨出事了，可能已經被抓進去了。

蘇麗：那不知道她是怎么說的，我們不會被牽扯進去吧？

常義興：不知道啊！唉，怪我，當初怎么就鬼迷心竅了呢？

進來一位警官，打量他們。

王警官：你們哪位是常義興?

常義興：哎，我是。

王警官：你跟我進來。你們幾位先稍候，說話不要太大聲。

幾個人點頭。門關上。屋子里，王警官和常義興的對話。

王警官：你是怎么認識的石阿姨?

常義興：我是在自家旅店里認識她的。那時候，她常來我家住店。看她總是東跑西顛的，就問她做什么買賣。她說什么賺錢做什么，也不一定。時間長了，就特別熟，經常會聊一些家長里短。正好我姐姐家里出了點事，就這么著，后邊的您都知道了不是。

王警官：你給她多少錢？

常義興：三萬。

王警官：有收據嗎？

常義興：有。還有這個協議。

王警官：還有別的需要補充嗎？

常義興：沒有。

王警官：在這里簽字，按手印。然后先到外面等著，叫下一個人進來。

常義興：好。我們不會有事吧？

王警官：你自己覺得呢？

常義興出去，下一個進來的是陶慶梅。

王警官：請坐。

陶慶梅：好。

王：你是怎么認識石阿姨的?

陶：我在我的微店里，她是我的一個客戶。

王：孩子的事是她先跟你說的嗎？

陶：啊，是。我記得她說是她家一個親戚。

王：后來你又和她聯系過嗎？

陶：聯系過，因為小孩出生證的事問過她，她說兩個年輕人是未婚先孕，也沒有辦過什么出生證明。

王：她跟你們這邊要了多少錢？

陶：三萬，有協議，在我表哥那里。

王：你說的都屬實嗎？

陶：絕對屬實，不敢騙你。

王：簽字吧，手印。出去叫下一位進來。

陶：好的好的。警官，我們不會坐牢吧？

王：不好說。

陶慶梅見王警官面不改色，心里沒底，不知道是真是假。乖乖出去叫下一位。

魯炎和蘇麗一起進來的，王警官搖搖頭，又示意他倆坐下。

王：你們的協議和收據拿來。

蘇麗拿出交給他。

王：現在孩子在哪兒？

蘇麗：在他媽媽那里。

王：怎么回事？

蘇麗：是這么回事。我帶著孩子回老家住，孩子的爸爸媽媽把孩子偷走。我又跟蹤他們到住的旅館。我看見他們生活有困難，就提議孩子媽媽和孩子跟我一起，孩子爸爸去工作。后來我知道他們家里的事，就去到家里找到老人，想替他們化解矛盾。誰知道孩子媽媽帶著孩子走了，說是到孩子爸爸家去了。

王：停!你為什么要幫助他們?你的目的不是要這個孩子嗎？

蘇：是啊！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可后來我怕自己良心過不去。

王：你白白損失三萬塊錢為什么不報警？

蘇：我知道自己也有過失，怎么還敢去報警。

王：也許對方就是抓住了你們的這種心理，所以才敢那么大膽，堂而皇之。

魯炎：警官，我們也是受害者，希望能體諒我們。

王：沒錯！可你們也是縱容者!包庇縱容!

嚇得魯炎不敢再說什么。

王：你們的錢我會盡量幫你們追回來。不過你們也必須接受為期一周的教育，讓你們在這方面多懂點法。另外，你們如果非常想要領養個孩子的話，學完了，你們也就知道怎么通過合法途徑去領養孩子了。

3-3? 一個星期后? 公園草坪上

魯炎和蘇麗，還有一條白色的比熊犬圍繞在他倆身邊。

蘇麗：給狗狗起個名字吧，叫什么？

魯：叫招娣吧，說不定真能給咱們招來個弟弟呢。

蘇：現在我也是更有信心了。通過合法手續其實也沒有那么難，我們會成功的。

魯炎：隨緣吧！萬事也不用那么強求。

他們看著綠草，白狗，遠處的湖水，夕陽，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生活仿佛也正向他們展開著美麗的畫卷。

完，待修改。2020/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