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水也是山

? 剛剛打電話給妹妹,說著家常里短,問到她和寢室同學的關系,問到她有沒有在讀我買給他的課外書,問到媽媽每逢冬天必凍的手,爸爸暴躁的脾氣,問到爺爺有沒有咳嗽,問到奶奶的腳有沒有痛的時候,妹妹突然笑著說:“奶奶在一邊偷聽呢!”我的心頭一動,在一瞬間想起來許許多多溫暖的往事。

? 我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孩子,爸媽只有每年過年的時候才會回家。直到我上大學的時候,爸媽回家開了小吃店,日復一日,頂著夜色與剛出鍋的水汽,辛勤勞作。這樣的童年,使得我與奶奶的關系十分親密。

? 我從小就是個笨小孩,別的孩子能一節課就能學會的東西,我需要兩節課。大班,老師教大家寫數字3。教了幾遍,老師在教室走著,一邊點頭,一邊嘴里念念有詞。走到我旁邊的時候,老師也肯定的點點頭,我心中無比興奮。表盤上的指針走啊走,老師瞪著大眼睛看著我寫的3,它睡著了。老師又手把手教了我幾次,我還是不能讓它醒過來。老師嘆了口氣說:“自己下去好好練,下節課你上黑板寫?!蔽一氐郊乙粋€人邊哭邊寫,可是那個3好像睡死了一樣,怎么寫都立不起來。奶奶回到家看我哭的稀里嘩啦,問我怎么了,我說我不會寫3。奶奶信誓旦旦的說:“我教你?!彼o緊地捏著我的手,在紙上畫了一條爬著走的小蚯蚓,我哇的一聲又哭了。我說:“這不是3,這個不對!”奶奶理直氣壯地說:“這咋不是3了!你不要以為我不識字,但是這3我還是會寫的!”我半信半疑停止哭泣,在小本子上寫下一條條的小蚯蚓。第二天老師讓我去黑板上寫3,我膽戰心驚走上黑板,在黑板上淺淺地畫了一條小蚯蚓,我寫完走下去的時候,老師讓全班為我鼓掌,是小蚯蚓聽了奶奶的話嗎?后來我終于發現我畫的小蚯蚓比別的小朋友的3,更活潑一些,多扭了個彎兒。我終于學會了寫站起來的3,那是奶奶畫的小蚯蚓在跳舞。

? 上小學了,我的成績依然很差。第一次做應用題,我不知道怎么做,老師又催著交,沒有辦法,我只好抄別人的了。但是我驚奇的發現,借給我抄作業的那個同學居然又把題目抄了一遍!我豁然開朗,原來應用題這么做啊!我便松了一口氣,又把題目抄了一遍交了上去。最后老師把我叫上講臺,哭笑不得的問我:“這到底是別人問你,還是你問別人呢?”我支支吾吾答不上話。后來老師把我的情況反映給了奶奶,無可奈何,我轉到了另一所學校。

? 當然求人辦事總得看人臉色。剛轉過去,我適應不了新班級,大家都嘲笑我成績差不愿意和我玩兒,老師也不喜歡我這個老愛請假學習又不好的差生。有一次那個幫忙轉校的人看見我奶奶在田里干活兒便沒好氣地說:“你也叫你們家娃子爭口氣兒嘛!我在學校都不好意思!”我奶奶聽了那話也只能賠著笑,卻也并不責罵我。

? 再后來,學業終于有了些長進,但總有那些惱人的數學題,使我熬到深夜。奶奶不會幫我解題,便帶著我去找我們村的一位小學老師。一老一小,踏著冬天夜晚清亮的月光,走在那條不太寬的泥路上,我們的影子一會兒被拉的老長,一會兒又慢慢縮回去。

? 我現在上大學了,再沒有遇到10×10的難題。但奶奶也老了,她以前常染發的,我總覺得她永遠也不會老。我問奶奶,為什么不去染發了。她笑說:“染發對身體不好,現在老了,頭發白了就白了吧!”

我的奶奶,皺紋爬上了她的臉,老人斑在她的身體上游走蔓延,腿腳漸漸不能夠那么矯健。歲月歲月你要走慢點,不要傷害我愛的奶奶。我要永遠做她的笨小孩。

“喂!奶奶,你們在干嘛呀?”

“在看電視哩?!?/p>

“看的什么?。俊?/p>

“你爺嘛!就看的那個打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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