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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的玉蘭花開,上海某醫(yī)院的小花園內(nèi),有幾棵白玉蘭,爭相綻放。只見那高高的樹枝上,朵朵白花,像白雪一樣潔白,花瓣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一陣微風(fēng)吹過,隨風(fēng)搖曳,散發(fā)出一種清新、淡雅的香氣。
蘭花半躺在病床上,臉色臘黃,短短兩三個月,她就瘦得只剩皮包骨頭了。今年的春天來得早,這才剛進(jìn)入三月,就春暖花開了。室內(nèi)窗明幾凈,室外春風(fēng)送暖,尤其窗外那幾珠白玉蘭開得那么好,“白玉無瑕瑰麗香,嬌艷冠群芳”,就像這詩句寫得那樣,秒殺了其他花朵的嬌艷。
蘭花遠(yuǎn)遠(yuǎn)看著它的花瓣,如同白玉一般細(xì)膩,使她感到一種寧靜的美感。這讓她想起來三十年前,那孩子出生時,小院里的那棵白玉蘭也是這般的姿態(tài)。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塵封在心底的往事,如這白玉蘭般一點點在心尖展開,好多場景,一幕幕地像電影鏡頭一樣在腦海里閃過。
第一幕: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喜悅還沒有散開,蘭花就意識到氣氛有點不大對勁,婆婆那張苦瓜臉,永遠(yuǎn)不奢望會對自己笑笑,若不是來看看她的大孫子,這老太婆才不會與玉蘭同在一個空間的呢。丈夫呂沒有一點孩子出生時的快樂,她覺得此時的身體無力極了,想坐起來都很難,原先吃不下,也躺不下的大肚子,如剛泄了氣的氣球,猛下子空空如也,恨不得能吞進(jìn)一頭牛。蘭花奮力想起身的動作,可能引起了丈夫呂的注意,他急忙跑過來,有點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孩子挺好的,醫(yī)生抱去檢查了,一會就送來......”。旁邊的婆婆不合時宜的咳嗽聲傳來,丈夫呂就不敢繼續(xù)多說了,蘭花早就見怪不怪了,丈夫呂就是個十足的寶媽男。果不所料,孩子確實有點小問題,先天性腳踝處有點畸形彎曲,醫(yī)生建議可先用竹板邦在腳踝處進(jìn)行矯正,將來問題應(yīng)該不大,長大可以借助手術(shù),應(yīng)該也可以恢復(fù)正常的。
第二幕:
又是一年的玉蘭花開,蘭花收拾了幾件自己的衣服,狠心離開這個家,從來不是她的家,那個病態(tài)的老太婆的家,這個老太婆的戀子情結(jié)入了魔,見不得他兒子對玉蘭的一點點好,三天老頭找玉蘭的麻煩。丈夫呂不管三七二十一,永遠(yuǎn)站在老太婆那邊,稍爭辯,換來的就是丈夫呂的一頓毒打,且升級很快,玉蘭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自己照顧。待玉蘭花落,蘭花果斷地和丈夫呂離了婚,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個孩子。
第三幕:
小學(xué)的操場上,孩子們正玩得高興,蘭花大聲地叫著一個小男孩,可那男孩驚慌失措地跑了,跑起路來,右腳一拐一拐的,蘭花看得心疼。蘭花不解,上次她給男孩東西時,男孩還挺開心的,怎么一下子就變了呢。后來,蘭花從老師那了解到,那小男孩奶奶說蘭花是壞人,會給他老鼠藥吃,會毒死他的。再后來,蘭花再也看不到這個男孩了。
第四幕:
時光荏苒,光陰似箭,又過了幾個玉蘭花開的季節(jié),蘭花所在的縣城出現(xiàn)了件命案,轟動一時:一位女人拿斧子把自己男人給砍死了,據(jù)說長期受男人的家暴,這家暴都是由婆婆引起的。大街小巷傳得沸沸揚揚,這位男人就是蘭花的前夫呂。待玉蘭再次出在那個熟悉的小院時,玉蘭樹還在,高高的樹干依舊挺拔,可小院已經(jīng)雜草叢生,她想見見兒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找去。
又一陣微風(fēng)吹過,蘭花聞到了那熟悉的清新、淡雅的香氣,白玉蘭的花香,她深知自己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日了?;叵脒@一生,她已沒有多少遺憾,自生病以來,現(xiàn)任丈夫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她,她的繼女也像親生女兒一樣,特別是小外孫女,是她一手帶大的,對她的感情最深,昨天還來看她,口口聲聲地叫著奶奶,她心里像開了花。也許是今天想得太多了,也許是玉蘭花的香氣有催眠的作用,蘭花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了。
等她再次醒來,女兒女婿及丈夫都在身旁,眼睛都紅紅的,蘭花才意識到,她真的在這個世上的時間不多了。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也說不出話來,她偏頭看著手機(jī),丈夫明白了她的意思,打開她的手機(jī)給他看看,微信里沒有未讀的信息,也沒有未接的電話。蘭花對著手機(jī)望了好久,好像眼睛都沒有力氣睜開了。正待她無力閉上眼的瞬間,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透了病房,蘭花聽到了這鈴聲,可是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看了,她努力地掙扎的瞬間,好像看見了那電話號碼是老家的手機(jī)號,這一次閉眼,蘭花再也沒有醒過來。
窗外不知何時,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來,雨點默默地打在玉蘭花瓣上,沒有一點點聲息,只是那淡雅的香氣卻絲毫未減,溶入濕潤潤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