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在進步，中國在發展，一些新的詞匯也隨之而來。幾十年前人們不曾聽聞的“面子工程”和“里子工程”便是。

二者何謂？愚理解，這是近些年說城市建設常用的專用名詞。所謂面子工程、里子工程就是說城市能看見與不能看見的工程，抑或說地面上和地面下的工程。這個“面”可能是針對地面而言，但一些網上文章將其也理解為當地官員為求政績搞的政績工程。

面子工程具體解釋不少，主要是指改造和繁榮城市形象的工程，如地面上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平展寬闊的道路、形態各異的立交橋、行行列裂的綠樹、千姿百態的照明燈、散落各處的居住小區、景色宜人的街心公園等等。里子工程則指修筑在地面之下的排污、供水、供氣以及一些線纜等。地面上的看得見摸得著，實實在在，就像家里新添了一個大件一般，過來過去都能入目，有時不看它都不行。而里子工程一般人看不見也更摸不著，有時街上圍欄里作業，路人也并不清楚他們正在搗鼓啥。面子工程的成績是明擺著的，不言自明；里子工程的成績外人是不知曉。有一點需說明，城市地鐵雖然在地下，但地面上有車站，這個工程是眾所周知，論政績應該列為面子工程序列。

這幾十年中國經濟迅猛發展，城市發展的速度似乎更猛，短短幾十年發生了巨變，一些城市已經向著國際大都市的目標挺進。客觀地說中國一些城市從感官上已經不輸于發達國家，但這是感官認識。實際上，在城市迅猛發展的過程中漸漸體現出一種失衡問題，地面建設和地下建設不匹配不平衡。地面投入大建設多，地下投入小建設少，呈現出一種上重下輕或頭重腳輕的尷尬狀況。打個比方，一個城市像一個人一樣，需要吃喝拉撒睡衣食住行方面的輸入，也需要下泄排污清理腸道等等，兩者應當保持基本平衡協調城市才能正常運轉。一旦失衡必將釀成意想不到的后患。現在這種面子工程多里子工程少的不良后果已經開始顯現，好似一個幼兒的身軀承載成人的重量。中國幅員遼闊，近兩年一些地區雨水充沛造成大面積積水釀成水患。去年的河北邢臺和湖北武漢洪澇，今年湖南湘潭等地大雨連連，大水洶涌一片澤國已可泛舟。直接原因就是城市泄洪能力不足，抵擋不了多少多少年不遇的特大洪澇。簡單想一下，這幾十年面子工程增加了多少，里子工程又增加了多少？城市的人口和城市規模增加了數倍甚至十數倍，泄洪能力是否按比例合理地增長了，兩者匹配嗎？經受較長時間大暴雨侵襲的城市并非個個如澤國，原因何在？明眼人都知道那些城市泄洪排污能力強，有的城市不僅僅經受住了考驗或許能力還有富余。固然一個城市面臨大暴雨長時間受不受淹有諸多因素，比如地理位置、地質地形地貌、海拔高低、年降水量等等，但抗洪澇最直接的能力源于現有泄洪能力。德國佬100多年前在青島時按他們的理念修建了比較具有前瞻性的堅固地下排水系統，從而保證了青島城始排水通暢終沒受過大水浸泡的經歷。

導致今天城市被水淹，究其原因當說具有一定的“歷史性”，并非哪一時哪一任地方官的責任，而是歷史欠賬所致。改革開放前由于經濟不發達，人口較今日也少近半數，人們的生活水平比今天差之許多，城市規模也小等等，當時下大雨積水遭浸泡的城市比之今日多出許多。記得廣播里就聽過廣西梧州動不動就大水滾滾而過市民劃舟而行云云。城市防洪泄洪能力不足，雖然原因多多，但從根子上說還是與當初制定城市發展規劃有直接的關系，有沒有長遠目光、是否考慮洪水注入和排出的比例關系，是否把抵御洪澇作為城市發展規劃中必不可少抑或說至關重要的一環來計劃安排等等。如若不具這種思想和眼光只顧眼前目下，長此以往勢必會釀成地面上繁榮昌盛，地面下嚴重與之不匹配，出現透支、力不能及造成禍患的悲劇。近年來一些城市遭受洪水而不能及時泄洪就印證了這一點。

實話實說，無論改革開放前還是改革開放后的近70年間，要說城市發展規劃中沒考慮排洪泄洪那是不實事求是和有失公允的。事實上，這幾十年地下工程也一直不斷地在發展在擴張之中，被網民嘲諷為馬路開腸破肚恨不得裝上拉鏈的現象中有一些就是地下管網的更新改造工程。這些不能不說是二次設計二次投入，就人力物力財力而言就是一種目光短淺帶來的浪費。若算總賬，一次考慮周全具有前瞻性假如投資1個億，若因應付當前困局資金不足而迫不得已降低設計規模和標準，但給城市進一步發展帶來重大隱患，待這個隱患爆發時而不得不二次甚至三次四次進行修改工程，不但人財物力浪費，而且這樣花費加總勢必要超過原先預計的1個億。為什么不一次到位呢？有資金的原因，有技術設備的原因，有當時認識局限的原因，可能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地方官任期時間長短的問題，也就是地方官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有限的精力和資金誰不愿意做些有粉往臉上搽叫領導能看見的成績，也即“面子工程”。這些年時有耳聞某某城市大張旗鼓熱火朝天地大搞綠化工程、點亮工程、凈化工程、美化工程等等，鮮有或很少有地下管網改造工程，給人感覺是注重“面子”而輕視“里子”。地方官有多少能考慮未來這個城市會不會遭受洪水而大面積積水浸泡成澤的問題？

這問題，當說在這些年經濟高速發展城市迅猛擴張的過程中表現較為突出。做好面子工程城市面貌煥然一新，上級領導一目了然，不說立即提拔最起碼能落個干實事的好名聲好印象；如果凈干些著眼于長遠和未來的的里子工程，上級和領導日理萬機有誰能在檢查工作時非要了解和實地查看地下管網與地面景觀匹配性？再說，這個匹配的問題并未列入對地方官考核晉升的硬指標里。仿佛尚未聽聞哪個城市受淹處罰地方官的新聞報道。

面子工程和里子工程都屬城市的硬件工程，但兩者給城市和城市領導帶來的結果卻不盡相同。面子工程可以打造城市的亮麗和景色，創造看得見摸得著的繁榮景象；而里子工程卻是隱于地下的良心工程，關系城市百年大計，盡管看不見摸不著，稍有遺忘它便會在一定的時機讓人知曉它的重要性，甚至發威報復讓你后悔不迭。而每一次抗洪澇的花費也都不是一個小數。做好面子不易，做好里子卻沒有那般難。說到家就是城市及發展和建設“里子”“面子”孰先孰后哪個為先的問題，地上地下首先注重哪個、能否把兩者合理兼顧的問題。按理說先把地下的“里子”做好才能保障地上的“面子”，遺憾的是，這個淺顯的道理往往被有意無意地忽視和遺忘。這些事，小百姓說了不算，最終決定權還是地方官們說了算。惠及百姓與烏紗帽孰輕孰重，對有些人而言還真是一兩句話說不清。

如若地方官們永久居住在這個城市里，如若他們都能把公家的事當成自家的事來對待，諸多由于短視行為造成的損失便可避免一些，或者壓根就可以避免。地方官解決個泄洪問題應當不是個太難的事。

說到家，面子可觀可睹，上級一眼就能見；里子欲睹究竟確實難。面子做好人人見，里子再好也看不見。上級看見的是政績，見不著的沒成績。你若是個地方官取舍面子還是里子呢？

2017.08.16.1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