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茹回到自己熟悉的小屋里,一張床雙人床靠窗,鋪著淺綠色的印有龍鳳呈圖案的床單,一張一平米大小的方桌,上面放著幾本書。告別醫院嗆人的消毒水味,來到自己的臥室,夏玉茹感覺舒服多了,閉上眼睛就想昏昏欲睡,再也無力氣想任何事情。
大東將夏玉茹安置好以后,趕緊去鎮上買來了兩只烏雞,四條魚。到廚房為夏玉茹熬了雞湯,燉上一條魚。將另外一只雞和魚放進了冰箱,準備下一頓使用。
自從有力結婚以后,大東就很少來有力家了,知道來多了會生出許多閑話。農村不比城市,是非多。這是大東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家,見到夏玉茹來到這個家以后,家里變得干凈許多,而且增添了不少的花卉與書籍,大東知道夏玉茹一定是喜歡花和書的。于是,又跑到集上買了些許花卉與書,將夏玉茹的房間又重新擦掃布置了一遍。
夏玉茹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感覺很渴很餓,睜開眼睛,見到自己的小方桌上多了一盆梔子花,小小的白色花朵香氣四溢。又見幾本新書,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床頭柜上,夏玉茹的眼神四處尋找,是誰做了這些。
這時,大東端著雞湯走了過來。
一米八三的大東,從堂屋門進入右拐進入西廂房臥室,差點碰到胳膊。圓圓的腦袋離門框只有兩三公分,差一點就要碰到頭了。中年男子稍稍發福的圓潤身子,顯得壯實又穩當。濃濃的劍眉之下,是一雙葡萄般大的眼睛,看起來既精神又憨厚。
夏玉茹一晃神,以為是看錯了,真的是這樣一個大男人做了這一切。
“你醒了啊,趕緊吃點東西吧。”大東手腳麻利地將雞湯放在桌子上,雙手扶著她的胳膊,慢慢地將她抽起來。
夏玉茹有一點不適應,畢竟已經麻煩人家這么多天了,不想再繼續麻煩人家。
大東見夏玉茹有點生分與詫異,趕忙解釋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經專門查了如何照應女孩子坐月子,不能讓你累著或者凍著,還要均衡你的營養,所以,你一定要聽我的,否則會落下月子病的。”
“可是,你都已經照應我那么久了,我不能再麻煩你了,我自己可以照顧我自己的,就是做一碗飯的事,你放心吧,難不倒我的。”
“有力已經把你交代給我,我是不會丟下你坐視不管的。你放心吧,我不忙。你也知道,家里只有我自己,我父母都去城里給我姐姐看孩子了,我一個人在家也沒啥事,我的那個工作也辭了,我本來就不想干了,結果老板還開除我,哈哈,你說這不是正巧的事嗎!你是不知道,我那工作煩死人了,老是讓擺尾作揖地討好人,我可不是狗,才不要巴結人,所以我就不按照他們說的干,就把我辭了。這不正好趕上你生孩子,也算是你的福分嘍。”
“可是,可是,哥”
“可是什么呀,可是,你我還不知道嗎,娘家離得遠,來不到。在這里又沒有啥親戚朋友的,有力也就和我家交好,平時也沒啥可靠的親戚,你說我不管你誰管你啊。你就放心地接受奴的伺候吧,皇后娘娘!”大東拱手作揖,單膝跪地,嘴角上揚。
夏玉茹見狀,不由得樂了。“好,那謝謝大東哥。大王隆恩,小人感激不盡,他日定涌泉相報!”夏玉茹內心瞬間敞亮了許多,也和他開起玩笑來。
倆人相視大笑,似乎在眼神中找到了知己。夏玉茹一邊吃著大東端來的雞肉,喝著雞湯,饒有興趣地說道,“大東哥,你的頭怎么了?好像從我從手術室出來你的頭就流血了呀?”
“哦,我的頭沒事。那天不是見你一個人躺地上,太著急了,抱起你就走,一下子撞門上了就流血了。”大東還是選擇了撒謊,他害怕夏玉茹知道自己為了她磕頭祈禱,她會與他生分。
“原來如此啊,那不是說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嗯,恩公,請問妾身如何才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夏玉茹心里充滿了感激,但是這樣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才不會尷尬。
“你只需對我說出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出深藏你內心的秘密即可。”大東洋腔怪調,裝作很認真嚴肅的樣子,而說出的話卻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那你不就是我的垃圾桶了?”
“嗯,對,小人命賤,只愿做一個合格的垃圾桶,只收夏玉茹一人的垃圾。”
夏玉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掉,怎么感覺這話有點曖昧。倆人瞬間尷尬對立。
“哈哈,開玩笑啦,莫要當真”,大東打破沉默說。
夏玉茹不再說話,小小的心臟暖暖的,不管是不是開玩笑,自己內心深處都渴望有這樣一個垃圾桶存在,包容自己最孤獨的靈魂,包容自己最黑暗不見光的一面。
大東平生第一次見到這么善良的姑娘,長長的頭發,不大不小的眼睛,白皙的皮膚,甚至毛茸茸的汗毛都在散發著一種溫柔善良的能量。可是,大東活了半生,閱人無數,他很明白,一個讓人感覺到溫暖的人,是將自己內心的黑暗隱藏,自己一直在黑暗中受苦,而將溫暖留給了別人。所以,他想幫她,幫她走出黑暗,和別人感受她的溫暖一樣感受到他給與她的溫暖。
大東收拾好碗筷,問夏玉茹還需要什么,他去集上買。夏玉茹說,“衛生巾。”雖然難以啟齒,但是他已經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夏玉茹不想放手,也不想想什么男女有別,只想將自己托付給他,這個看起來陽光溫暖的男人。
大東臉色稍微一紅,說了一個字好,就匆匆離開了。為了不尷尬,他只有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