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后,在經歷了如此黑暗和難過之后,在懷疑人生之后,在以至于自暴自棄之后,在游移不定之后,我遇見一位老師,帶著墨鏡,帽子,口罩,像童話里灰姑娘的教母,突然之間出現在教學樓后邊的空調箱子之后,只露出褶裙的一角,只看見褶裙上飛揚的花,在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她美得像一副畫。
她彼時在喂三條流浪狗,通身黃色,大約是中華田園犬,聽她呢喃細語,和不通語言的小狗交流。聽她問我,你是否也喂過校園里其他的流浪狗,聽她訴說流浪狗可憐的下場,聽她訴說在寒冷的假期里,這些渺小的動物怎樣生活,最終長成。是了,這也是為什么那只貓能在一個假期后瘦那么多,又能在一個學期后胖那么多的原因。有時我們只顧著在那只胖貓身上逗樂,摸一下軟綿綿的身子,握一下肉嘟嘟的指掌,無限挑逗,開心時喂他們一碗水,一些吃食,生氣時恨不得踩在腳下蹂躪。于是我們不知,它的利爪如何揚起,又如何隱匿。不知它經歷了多少喪子之痛,不知他們的皮肉多少次被蹂躪廝打,可他們依然存活。
那位老師是懂他們的,那位老師是仁慈的,突然讓我有一種罪感,那是從內心里生發,想要傾訴,想要大哭,想要擁抱,想要陽光和大雨。
是了,盡然我在這里生活了四年,可我依然不懂這里,找不到一個艷麗的自我,反而以自卑躲避自我,不去交流,不去歷練,那么永遠只能活在自我的世界里,那這些日子,只是為了給我這么一個教訓,一直被推著向前走,從不肯正視自己的教訓。
所幸我遇見了這位老師,所幸我的痛苦我可以坦然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