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活著多好,能健康地活著多好,見多了生離死別,都是別人的事。現在還能看見我發聲的你們,請原諒我不得不又一次感嘆一下生命,感嘆生命即將結束時的脆弱,感嘆慢慢枯竭的生命對世界的留戀往返。
剛剛從醫院出來,我已經是泣不成聲,視線模糊的看不見來時的路,面對自己我已經學會了適時把控,可為了他人,我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這時候我們的力量如天空中飛舞的塵埃落到了茶杯里一樣不值一提。這時候想要改變現實也只是蚍蜉撼樹。
總在如文人般說我們決定不了生命的長度,但是可以將生命拓寬。字里行間的道理傻子都會懂,但是當真正的碰到危及生命的疾患時,再美的文字就是海市蜃樓,就是一份束手無策的無奈,像任其宰割的羔羊,束手就擒!
醫學再發達仍然有攻克不了的難題,仍然有無數個未知數撲面而來。面對疾病,面對癌癥,我們顯得很渺小,很卑微,卑微到雙膝跪地也無能為力。它先帶你去感受現實世界的冰冷,涼薄與無奈。
兒子姑父的癌癥復發并轉移,還活在童話世界里的他的兒子期待著童話世界變為現實,脫離了社會全心經營著家庭生活的她——我的大姑姐,還覺得歲月可以靜好,豈不知維持這樣靜好的主人公已經不能夠負重前行,只有我心知肚明但卻不能將事實痛快的倒出來,從而卸下內心的重擔!
此時的我像個逃兵,但又不知道逃往何處,虛假的外殼終將被擊破、被粉碎,雖然知道欺騙、掩飾是多余的,也堅持不了多久,但矛盾的心還愿意暫時躲在這塊虛假信息盾牌的后面,尋著既往的節拍咚噠咚噠……
前段時間媽媽病了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的感觸,也許媽媽經常在我耳邊說,她老了,畢竟快70歲了。再說也不是馬上會奪去生命的疾病,讓我沒有這樣的痛徹心扉。
今天面對兒子姑父,我竟然有種撕心裂肺的痛,如此年輕的生命!從內心來說他已經是我生命中的家人,19年了,盡管沒有血緣,他的善良敦厚和對我兒子的關愛一度讓我欽佩、感激、無所報答。
想想過往,歷歷在目,清晰的就如昨天。兒子的姑媽姑父就等于他生命中的第二個爸爸媽媽,在他成長過程的歲月里,從來沒缺失姑媽姑父的關愛,有時這份濃濃的愛更甚于媽媽的愛。
記得小時候我多次問兒子:“媽媽好,還是姑媽好?”可是他每次的回答都讓我一如既往的失望,“一樣好!”怎么誘惑也不能改變這三個字。可見在他幼小的心里是沒有辦法區分開到底哪一份愛更深厚。
我屢次出遠門,短則一周半月,長則幾月半年,無一不是有姑媽做他的守護神,照顧他的起居,爺爺奶奶都不能替代,好多生活中的好習慣都是由姑媽培養而成!姑父的關愛提醒如影相隨。
幼兒園、小學時期,每到周五放學時,只要有時間,姑父已經早早的等在了學校門口,一周沒見了,想他了就接走了。給我一個電話:“媽媽,姑父已經把我接上了。”我便不那么緊張的趕時間了。
通常接上便是玩一路,吃一路,回家后幫他洗澡洗衣服,收拾的干干凈凈次日我才去接他回家。每每有喜歡的玩具在我面前不能達成需求,在姑父面前自是有所收獲。雨天,我會牽著他的小手走過泥濘的馬路,而姑父則是將他扛在肩膀上唯恐濕了他的鞋腳。
剛開始用小靈通的時候,姑父早早的就將自己的號碼教會了兒子背下,讓他有事就打,我都還沒有知道。倒班時經常會有時間段沒人管他,他就主動打電話讓姑父來接他,姑父就最短的時間內趕來了,一切都那么順其自然,慢慢的變成了理所當然。
隨著兒子慢慢的長大了,我的家分崩離析,在最關鍵時姑父發聲了,龍以后的上學生活他來負擔,以后都過來在這里吃飯,我頓時淚如泉涌……
當然我不是個貪圖享受占便宜的主,但是對他的這一句我甚是感激,在我的生活無助、失望之時,姑媽姑父給予我的支持,哪怕僅僅是語言上的關愛我都倍感溫暖,總有人沒有拋棄我,來替我著想。
進入高中離他家近了,更是不讓回新城區了,冬天怕兒子冷,夏天怕兒子曬,每天的晚飯必須要回他家吃,說什么外面不干凈、不衛生、沒營養等等的說辭一大堆,于是每天的晚飯綁架了姑媽,我倒是成了自由人,姑父也會在每天下午下班時為他準備好次日課間的糕點,總之這三年來關懷備至。我也輕松了很多。
之前一直跟明達睡一張大床,現在龍長得人高馬大兩個人睡一起擁擠的。就這樣的精神狀態下,前幾天又說去家具市場看了看床準備給龍單獨買個床,冬天冷了晨接晚送起來麻煩,讓他干脆住過去,聽到這些我的心都能碎了。
眼前,這個曾經鼓勵我好好生活,這一路走來時時幫助過我的人——前姐夫,癌癥術后復發轉移,我要怎么去鼓勵他努力堅持!怎么才能開導他放下精神壓力,度過不知未來在哪一天的這些日子。
癌癥群里肺癌是高發,很快的會轉移到大腦,四肢活動不協調,以至于不能自己進食,不認識周圍的人,各臟器功能慢慢的衰竭……不敢想象。
閉起眼睛,如若這人是我,我又會怎么面對?又怎么能夠將自己調整到繼續和你們吃喝玩樂,如常人般出門時對著鏡子笑一笑,告訴自己美好的一天開始了,在深夜中坦然傾聽你們酒后吐露真情,或是將酒醉的你們一個個送回家,最后一個到家的永遠是我,我自信做不到。我沒有那么理智與強大。
王爾德說:對于忠告,你所能做的,就是把它奉送給別人,忠告從來就不是給自己準備的。對于勸解寬慰也一樣,當我能夠侃侃而談替他人解開心結的時候,從沒有想過這些心靈雞湯對自己來說就是一碗毒雞湯。
未來是一個黑洞,輸了你,贏了世界又如何,再也沒有了破繭成蝶的夢想。前幾天晚上還給你們念叨: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是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是當你下葬時,你的肉身在這個社會上不復存在,漸漸地你會從人際關系網里消逝;第三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這時候你將真正地死去。現在我又想起了這段話。
其實,有時候真的是這樣,我們啟用慣用的“努力”模式時,當我們越用力時,我們就越失望。
終于跟自己的床合二為一了,這些天里經歷了太多事,腦子里像放電影一樣一遍遍過,此時躺在床上注定也是失眠的……
暢想一下:等我們老了,光陰會記住我們的模樣,會記住風月中殘留的暗香,也會記得曾經的流年是那么地難忘;等我們老了,將歲月給予人生每一次潮起潮落,每一場春暖花開,一并注入文字里,將這份愛,溫柔成世間不會褪色的永恒。
今生,你的世界我來過,來生,我們一定不會再錯過。久伴久隨……都好好的愛自己吧,愛自己才是終身浪漫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