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川西壩子里的老手藝,你來看過沒?

有生之年,去一次西藏;如果去不了西藏,那就一定要去一次川西。

有生之年,一個人去一次西藏;如果去不了西藏,那就一定要一個人去一次川西。

在川西這片土地上,人們記得住名字的大多是九寨溝、稻城亞丁。世人多知金牛蜀道,而不諳茶馬古道,枯藤漫黃沙,群馬腳印深深淺淺,踏出的步履酌酌卻繞一地茗香。讀者朋友們可愿跟隨君君,品一品人文川西,探一探這川西壩子的手藝(人)~

兒時聽老一輩人擺龍門陣,講得最多的就是鄉間那些手藝人。他們憑一技之長在城鄉間賺取生活費,他們的故事形形色色,有滋有味,有的上得了臺面的,有的上不了臺面,其間的酸甜苦辣,沒有經歷過的人是很難體會的。我懂事的時候突然發現,在我鄉下的親戚中就有很多這樣的手藝人,大家稱他們為匠人,如木匠、鐵匠、泥水匠、篾匠、石匠、剃頭匠,干的時間長了,好多人把名字都省略了,加一個姓就變成了張木匠、李鐵匠。這是一群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他們的手藝成就了他們的人生,也演繹出一幕幕人間的悲喜劇。

在那部流傳甚廣的微電影《致匠心》里,李宗盛說“世界再嘈雜,匠人的內心絕對是安靜、安定的”。只有心念純粹的人,才能耐得住現世的繁華與浮躁。

在川西,這些手藝人的故事不僅演繹了川西社會的發展史,更成了保留川西方言和川西民風民俗的載體。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社會的發展,這些匠人們和他們的手藝已經逐漸走向消亡,許多手藝已經失傳或正在失傳。隨著國家對各地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搶救,許多手藝人的軼聞趣事又開始在非遺保護和搶救中漸次顯現。

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工匠精神”,如何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匠人?每個人眼中都有不一樣的世界,對匠的理解與認知也不一樣。

能稱之為“匠”,必定要具備某種熟練的“技術”或“技能”,而“技”就是指一種才能;所以能擁有某種“才能”并達到純熟的境地,就可稱為匠人。

廣義上,匠人,就是工藝家。但現在科技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有一技之長的人、動手的人,都叫匠人。時代在變,行業領域在擴大,在今天,匠的指代已經很寬泛了。而匠心的范圍就更大,我們就容易被搞糊涂。

今天給大家講一個川西手藝人的故事:

刀兒匠王蠻子

舊時刀兒匠又叫殺豬匠,就是殺豬賣肉的。殺豬賣肉之所以被稱為匠人,那是因為有手藝,手藝就在他那把刀上。

兒時看殺年豬,就像看燈影戲一樣熱鬧。天壩頭擺上一個大黃桶,那是燙豬用的,旁邊放了一根一頭高一頭矮、渾身被血水和油水浸透了的寬板凳,那是殺豬用的。四五個精壯的漢子在刀兒匠的招呼下,一聲吆喝就將肥豬掀翻抬上板凳,任憑肥豬兒咋個掙扎,刀兒匠口咬尖刀,惡狠狠地將豬頭扳伸,取下尖刀,對準那要害部位就捅了進去,抽刀出來,卟的一聲,一股鮮血便噴射而出。不一會兒,那豬便一命嗚呼。

刀兒匠的手藝就在那一刀點穴之中。

有手藝不過關的,殺了豬,放了血,那豬跳起來就開跑,被稱為“殺跑跑豬”,雖然最后也難逃一死,但主人家總覺得不吉利,以后請他殺豬的人就少了。

老灌縣的上元場就有個姓王的刀兒匠,四十多歲年紀,人長得壯實憨厚,滿臉贅肉,整天油浸浸的,小名“王蠻子”。“王蠻子”斗大的字不識兩籮筐,殺豬賣肉很有一手,殺豬是一刀斃命,從不失手;割肉時下刀快,割得準,你只要指著豬肉部位說割兩斤半,王刀兒匠便手起刀落,把肉往秤鉤上一掛:兩斤半!一刀一個準,你看那秤,旺翹翹的,哄得你喜笑言開。

其實你看那些賣肉的秤,系秤砣的繩子長得幾乎著地了,秤軟了,即便溜砣了,也是秤砣著地,不會滑出秤桿。放手時,手指頭輕輕一掂,秤就旺翹翹的,還沒等你反應過來就收秤了。有計較的,刀兒匠便故伎重演,送上一塊帶頭,讓你無話可說。

“王蠻子”刀快,算術卻不行,遇到整數還好,如果遇到七角五一斤,乘三斤八兩,“王蠻子”就瓜了。不過他也有辦法,估按著往整數算,往往是朝多的報價。你若還在扳著指頭算價錢,他會立馬給你添上一小塊帶頭,用一根棕葉子麻利地給你栓好,遞給你,擾亂你的心算。可遇上我外婆,“王蠻子”就徹底繳械了。我外婆心算好,眼睛毒,無論“王蠻子”耍點啥子小花樣,外婆一眼就給發現了。每逢這個時候,“王蠻子”就磕頭作揖求饒:“王幺奶奶咦,你饒了我嘛。”以后只要是我外婆買肉,刀兒匠“王蠻子”就小心伺候,肉秤得旺翹翹的,不敢怠慢。

舊時刀兒匠這個職業不被人看好,故從業者多為貧苦人家子弟。“王蠻子”家就是窮得叮當響,他四十多歲了才娶上老婆,生了個兒子跟他一樣虎頭虎腦的。用他的話說,又是一個小刀兒匠。后來覺得歲數大了,殺不動豬了,就讓他兒子頂了班。想不到的是,三年困難時期,刀兒匠這個職業一下子俏了,小刀兒匠不僅娶了一個漂亮的老婆,生了兒子,還把鄉頭的草棚掀了,修了三間新房子。“王蠻子”樂壞了,抱著孫子樂呵呵地說:“你娃以后還是當刀兒匠哈!”

畢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工匠。想要做好一個匠人,必須沉下心,安靜下來,犧牲個人娛樂,不受外間的干擾和誘惑印象。要用專制的態度來對待物件、技術,事事追求完美、精益求精。這輩子就奔著一個目標去,做一件事。想要做一個好的匠人,還得看人品,得有藝術修養,窮其一生去追求,因為藝無止境。一個好的工匠,其實就是一個藝術家。

希望我們能從他們的觀點中,去認識匠、懂得匠,尊重匠,縮小與世界的差距,找回我們缺失的工匠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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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手藝人》

內容簡介:

一部中國民間手藝人的傳奇縮影:木匠、石匠、泥水匠、鐵匠、篾匠、打更匠……

在四川西部的農村和鄉鎮,曾活躍著一批這樣的能人,他們或游走于鄉間,或設攤于街道,他們以一技之長賺取生活,演出了一幕幕的人間悲喜劇,他們的手藝成就了他們的人生。

本書以手藝人為載體,通過人物和故事將川西的民情風俗展現給讀者。在城市化步伐越來越快的今天,帶領讀者重新體味那些離我們漸行漸遠的鄉土人情、民風民俗,追憶那些回不去的歲月與鄉愁。

作者介紹:

何民,四川成都都江堰市人,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先后有小說、詩歌、報告文學、戲劇、散文、文學評論等作品散見于《四川文學》《青年作家》《星星詩刊》《散文百家》《大眾文藝》《龍門陣》《草地》《中國青年報》等數十家報刊,有作品收入各種選本,多次獲各種文學獎。近年專注于民俗散文和歷史文化散文寫作,著有散文集《都江堰地名龍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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