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花魚(三)魚苗初長成

它們真是太小了，根本分不清身子跟尾巴，只有眼睛的一點(diǎn)黑才明了那是腦袋；瞪大眼睛也看不出它們是在游動(dòng)，只有黑壓壓一片輪番變換圖形的時(shí)候，你就看出它們的輕快來。

魚苗待在魚窩三兩天時(shí)間，主人就會(huì)挑上一副木頭箍的圓形盆子，旁邊穿上竹篾片的挑子，連苗帶水地挑在肩上挨村挨寨地叫賣開來。

這漢子，混不管肩上近百斤的擔(dān)子，一路的跟人說笑，穿村游寨地打著招呼，桶里的水卻沒有濺出半滴；魚苗是難得地安靜，在肩膀上晃蕩著。或歇在鼓樓引得一大片人來駐足或停在陰涼處換水，一舀子一舀子地把魚苗送到一丘丘稻田里。

谷雨前后天氣已經(jīng)由寒轉(zhuǎn)暖，家里的水稻田在男主人們的操勞里，經(jīng)由黃牛一犁犁一耙耙地翻轉(zhuǎn)過來，沉默干渴了一冬天的泥土在春雨的滋潤下變得柔暖起來。一雙勤勞有力的粗手把田壟碼得平整見方，就是潛藏其中的“土狗仔”也耐不住寂寥，紛紛爬出洞子浮上水面。一勺勺禾花魚苗放在田壟的水壩口，它們順著田水游蕩在水草里，或嬉戲在落葉的隱蔽處。

造物主給了它們生長的能力，誰都沒有投下食料喂它們，何況它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攝入像樣的食物，除了喝水再就沒別的了。

挽了褲腳的小孩們總跟著這天氣一起蘇醒，在沁人肌膚的稻田里撿撿吐著芯子的田螺，踩著田壟瞅瞅自家放養(yǎng)的魚苗長大了多少。筷子頭大的小魚如黑色閃電般消逝眼前時(shí)候，歡騰的心就隨著它們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