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幺喜歡謝婉,很喜歡,很喜歡。但謝婉不知道。
幺字,對于常人來說,也許是對小兒子或者小女兒的愛稱。
但對于整個簡家來說,簡幺是一個恥辱。
簡幺是一個野種,也就是所謂的私生子。
簡幺的母親是簡家大奶奶手下的一個大丫鬟。對于這樣的丫頭來說,也就這幾條出處。
要么被主人家看上,好的也許能升個姨娘。或者一輩子為奴為仆,再者被主人家賞賜給奴仆,這也算找了依靠。很少有能外放的,畢竟哪個大宅子里沒有點胺臜事?
而簡幺的母親是這些人中的一個特例。說起來也沒什么,也就是酒后亂性那點事情。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醉酒而歸的簡家大少爺,錯把稍有姿色的簡幺他娘當做了寵愛的姨娘,要霸王硬上弓。丫鬟反抗不過,后來也就半推半就的,成了。
這丫鬟也有點小聰明,知道這件事如果讓大奶奶知道了,那善妒的大奶奶一定會秘密的處死自己。還不如自己悄悄的生米煮成熟飯?
那大少爺也是個風流的人物。一夜醒來之后,發現自己身邊沒有其他人,也只當自己做了一個有聲有色的春夢。還把這事當做葷笑話,講給了大奶奶聽,說自己是不是遇上妖精來吸精氣了。
那大奶奶表面上與這大少爺調笑著,“說不定就是妖怪看上了你 ,可要好好調養一番。”那心里卻像打翻了醋壇一樣,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酸氣。
待大少爺歇息后,立馬就找來了心腹手下,讓他們去探查是哪個小賤蹄子敢爬大少爺的床。
等簡幺的母親大著肚子,從后院的枯井里被拖出來,已經是數個月之后的事情了。
本來那丫鬟還指望著肚子里的孩子能一飛沖天,畢竟大少爺對于自己的孩子總不能也下的去手吧。再不濟還能保條命。
誰知道這大少爺這么無情無義。
竟直接說:“我那一天是在和妖精打架,你又是誰?”
本來就怒氣沖天的大奶奶,看這丫頭還敢和大少爺眉來眼去,更氣了。
當下就說:“把這賤人拉下去,三天后公開處死,我倒要看看,還有哪些人敢爬主子的床。”并把偷偷給其送飯的人也亂棍打死了。
這丫頭倒也硬氣,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便偷吃了不知從哪里搞到的催生藥,把簡幺給提前生了下來。只來得及吐出個“幺”字,便匆匆去了。
后來那不能生育的十二姨娘,便把簡幺給求了去。
幾年過去了,人們也都漸漸的淡忘了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生的太早了,簡幺從小就又傻又呆。直到六歲了,還不能吐出完整的話語。
也虧那十二姨娘對簡幺格外有耐心,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教他說話。
實際上簡幺在簡家的日子過得并不好。那些個尊貴的公子,小姐都經常欺負他。 甚至奴仆的孩子,也敢騎到他的頭上。
但那又能怎樣呢?十二姨娘并不受寵,又怎能把呆傻的簡幺護的那么周全?
簡幺第一次見到謝婉,是一個意外。
當時簡幺被受寵的二小姐簡儀叫去,讓簡幺去云閣(南城最大的首飾鋪)取她在那定做的玉鐲。簡幺不可能反抗,只能照做。
從房里出來的簡幺裹了裹身上單薄的衣服。心里想到:不愧是簡府最受寵的二小姐,剛入深秋,屋里的爐火便已經燒的這么旺了。
南城偏北,冷的比較早,剛入深秋便能讓人感到嚴冬的寒意了。小風一吹,絕對能讓你知道什么叫做南城的冬天。寬闊的青板石路,一看就是剛剛打掃過的。兩旁高大的樺樹只來得級在上面鋪上一成淺淺的金黃,倒也煞是好看。
走在路上的簡幺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最近云姨(十二姨娘)的病愈發嚴重了,自己需要弄到錢給云姨抓藥。冬衣就先不要買了,前些年的還能湊合著穿。還有前些天,云姨為了給自己縫制衣服,眼睛又出來毛病,還有……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簡幺是如此的沉醉,以至于并沒有看到前方的巷口處正疾馳而來的汽車。
“小心”,簡幺是聽到了一聲柔柔和和的聲音。當時他還在想這聲音可真好聽啊,比二小姐那個漂亮盒子里的聲音還要好聽。等簡幺回味過來那個小心的意味時。
只聽“――吱”的一聲,那輛汽車終于再把簡幺卷入車輪下前,停了下來。
想來這開車的人也是橫行慣的,不然怎么敢在拐彎的時候加速?要不然就是一個二傻子。
簡幺只聽見怦的關車門聲,想來是有人下來看了。
簡幺一抬頭便撞進了那雙水潤的眸子里。簡幺在心里想:這人的睫毛怎么這么長啊,一撲閃一撲閃的,像靈巧的蝶般,扇的人心里癢癢的。這人的眸子怎么這么好看,就想自己以前偷吃的紫葡萄一樣。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像葡萄一樣一碰就會出水……
簡幺被人從車下拉了出來。
然后只聽一個柔柔的聲音對他說:“小公子,你沒事吧,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小公子,他竟然叫我小公子。要知道簡幺有個夢想,那便是成為受人尊敬的人。公子當然也在齊列。成為小公子,對簡幺來說就意味著能夠吃飽肚子,能夠穿好看的衣服,能夠吃各種各樣的小點心。
一時間簡幺的心里涌起了一陣有一陣的熱流,燒的簡幺只感覺自己的心大概是出毛病了。
這時一個粗鄙的聲音傳來:“大小姐,老爺那邊的還在等著您趕緊過去,咱們快去吧,這樣的下作人,您還是少給他說話吧!”
然后就是那個小姐在一直的訓斥那個仆人,大意就是:我們撞了人,怎么能放任這個人不管呢,大意就是這樣。
然而簡幺都已經沒心思在聽下去了,他在想:下作人,自己在她心理就是一個下坐人嗎?長久以來的自卑感使的簡幺把自己的頭低的更很了。
那個柔柔的聲音又開始說話了:“小公子,你沒事吧?”
后來那個聲音又勸了好久, 但簡幺一直都在低著頭。后來謝婉實在是沒時間在等了,就把一個錢袋放在了簡幺的手里,上了車,匆匆走了。
等簡幺抬起頭來,車已經跑遠了。簡幺呆在那,手里拿著錢袋,心想:這人可真是個好人。回想起剛才的感覺,簡幺又覺得自己渾身熱了起來。簡幺對自己說,不管怎樣,這錢要先緊著雪姨用,自己出車禍的事絕對不能和雪姨說。
等到簡幺再次見到謝婉的時候,那是在簡家老夫人八十八歲的壽宴上。
簡老夫人八十八歲的大壽上,幾乎要請了南城所有的名流人物。謝婉當然也來了。
謝家可是南城數的上號的大家族,那可不是簡家這樣的商賈世家所比的上的。按照簡幺的話來說,謝家就是很多很多個簡家。實際上這話說的并不錯。
謝家可是雄霸一方的大家族,有著自己的軍隊。這南城周圍數十城能在這亂世有一片安寧之地,可不就是靠著謝家的謝家軍。最重要的是,謝家可是這北方軍閥的頭頭。
這日是簡家老夫人的大壽。簡府已經在府里各處都掛上了紅色的燈籠,紅色的綢帶,各處也都貼上了祝福的壽語。
簡幺也穿上了云姨剛給他縫制好的新衣。簡幺在廚房里閑蕩,想著也許能夠找到一些肉什么的,好給云姨補充營養。
那個胖胖的總廚師長竟然要簡幺去送菜。本來簡幺是不能出現在這些大人物面前的,但那廚師長也是沒法了,人手不夠了,那邊夫人小姐們,還等著吃,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讓簡幺上了。
簡幺也不敢反抗,畢竟平日的吃食都是由這個總管負責的,真得罪了他,給你送餿飯,你也沒地方去哭。
簡幺端著精致的餐盤,穿過長長的雕檐畫壁的走廊,又走過布滿鮮花的小徑,又繞過一個又一個的屏風,總算到達了地方。
老遠,簡幺并聽見鶯鶯燕燕的聲音。其中有一個聲音很是清亮,柔柔和和的,特別熟悉。簡幺知道是那個人。但他放下餐盤后,只想趕緊走,并不敢抬頭。因為簡幺聽見了大奶奶的聲音。
就在簡幺正要退下的時候,一個夫人抱著的孩子調皮了,竟然用彈弓射了簡幺。當即,簡幺嚇了一跳,碰到了桌子,桌上那一盞羹湯正好砸在了他臉上。青花的瓷碗掉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當大奶奶認出這是簡幺的時候,臉由青變成了紫,一會紫,一會黑,煞是精彩。
這時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化解了此時的尷尬。
“呀,這不是前幾天被我撞到那個人嗎?簡奶奶,當時我就沒送他去醫院,原來他是你這的人啊,簡奶奶,你可要給我機會賠罪啊!不是常說碎碎有余嗎?這可是福報啊。”
一襲話說的簡老夫人心花怒放。當即還賞了簡幺幾個大洋,并讓他下去。要發火的大奶奶也只能把這口氣,咽進了肚里,總不能和自己的婆婆杠啊?
等簡幺下去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簡幺廢了好大的力氣,打探到她是簡家唯一的大小姐謝婉。然后便沒再聽見過謝婉的消息了。
簡幺再一次聽到謝婉的消息,已經是一年后了。
當時謝家老爺子忽然就去了,謝家夫人因為受了刺激,不久之后也隨著老爺子去了。只留下了謝家大小姐謝婉,一人收拾殘局。
當時南城人都在傳言,謝家要完了。這也是實話,難道還能指望一屆女流撐起偌大個謝家嗎?只是可憐這謝家老爺子,一生梟雄,卻沒留下一子。只留下了一個小女兒,等謝家小姐百年之后,這謝家的家業可不就易人了嗎?
謝家老爺子去世的時機,并不是好時候。外有日本人虎視眈眈,內里這偌大的家族閑人也不少,不少謝家旁支的人都想渾水摸魚。
一時間,整個南城的人都忽然都變得謹慎起來,人人自危。估計,要不是南城唯一的機場早已被封閉了,城門大關不會開,那些大戶人家估計早就跑了。
最可惡的是,這些人中,竟有人看局勢不樂觀,干起了漢奸的勾當。甚至成立了什么親日同盟會,真是令人不恥。
也不知道是哪個人,竟然把謝老爺子去世的消息透露出去了。一時間,那小日本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日夜不停的圍攻南城,頗有一股做氣拿下南城的樣子。謝家軍被打的節節敗退,原本僵持的局勢忽然變成了一邊倒。再這樣下去,南城根本就等不到援軍的到來,就會被攻下。
這謝家大小姐也不是一個等閑之輩,在匆匆安葬完謝老爺子、謝老夫人后,便穿上軍服,替父從軍,上陣殺敵了。
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謝婉一上陣,便搬回了不少局面。但謝婉知道,這只是表面現象。再這樣打下去,先不說軍人受不受的了,南城的百姓們是絕對受不了的。再僵持下去,不等日本人打進來,南城的百姓們就會被耗光,變成一座死城。
就在人們還期待著謝家軍,能夠在謝家大小姐的帶領下,反敗為勝的時候,謝家軍忽然打開了南城的大門,把日本人迎了進來。
南城人都在傳,謝家幾輩子積累下的名聲,都被這大漢奸謝婉敗光了。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在罵謝婉,連小孩都知道謝婉是大漢奸,不能向她學習。
但在簡幺的眼里,謝婉就是謝婉。所以當簡幺看到一群人,在一起談論謝婉是漢奸的時候,當時就怒了。
一腳就朝中間那個罵的最歡的青年踹了過去,那青年一個不備,就被踹了個狗吃屎。周圍的青年人,也都愣那了,當他們回過頭,看到是簡家的小傻子的時候,都笑了起來。那被踹的青年實在氣不過,把簡幺打了一頓后,才揚長而去。
不久之后,又傳出了一個勁爆的消息。謝家大小姐謝婉又要與日本親王小太郎聯姻。那小太郎可是日本天皇唯一的弟弟啊。羨慕者有之,痛罵的人也有。但那謝家小姐長的還就這資本。
不管怎樣,那豪華的婚禮也照常舉行了,這絕對算得上南城近百年來最盛大的婚禮。南城算得上號的人幾乎都去了。
然而,在婚禮后的第二天,又爆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謝婉竟然把新婚的丈夫,小太郎殺了。
南城人己經被這出大戲搞糊涂了。但忽然間 ,也開始有人為謝婉說話了,說謝家大小姐,實際上是為了南城的人做了臥底。
小日本之后不久也表態了:要公開處決謝婉。
不久后,簡幺便第三次見到了謝婉,也是最后一次見謝婉。
那一天的天陰沉沉的,一如簡幺第一次遇見謝婉那天的樣子。
那天,謝婉穿著單薄的囚衣,雖然凍的瑟瑟發抖,卻還是保持著大家閨秀的風范。那模樣不像是去赴死,倒像是去赴宴。
破舊的囚衣依舊擋不住謝婉姣好的身材,胸前的美好風光,不時從寬大的囚衣里泄露出無線春光。那頸上的血痕一直延伸到囚衣里,儼然已經受過刑。
謝婉被押到邢臺上,被要求朝著槍眼的方向跪了下去。謝婉自是不愿意,竟被生生打碎了腿骨,壓了下去。不少家長都趕緊捂上了自家孩子的眼睛,南城人大概都來了吧。
這時一青年目光緊緊地盯著刑臺上的謝婉,說到:“難怪那小日本想娶這謝家小姐,這娘們長的就是好看。”
站在青年旁邊的簡幺,一下子就朝青年背上糊了過去。
那青年被打的一征,懵逼的轉過頭,看見了簡幺。當即說到:“小傻子,我們還真挺有緣的,第一次我說謝婉的壞話,你就打了我。第二次竟然還能被你逮到。”
簡幺沒理他,依舊瞪著他。
那青年又小聲說到:“兄弟,告訴我,你是不是對這謝家小姐有……”
青年話還沒說玩,簡幺便朝他揮拳。青年趕緊閃到了旁邊,閉上了嘴。
這時候一個日本軍官忽然上臺了,嘰里呱啦的說了一頓,便站到了一旁。
然后一個胖胖的翻譯官,也上了臺。說了好一會。大意是,謝婉破壞了大東亞共榮圈,并殘忍的殺害了親王,天皇很是生氣,要殺了謝婉以告慰親王的英靈等等。
然后那日本軍官一個揮手,示意行刑開始。
這時簡幺忽然叫著要往臺上跑去,邢臺下的人們也都亂做了一團。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小日本,滾出中國,滾出南城。”一時間,所有人都跟著大喊 ,小日本,滾初中國。
那胖翻譯跑上去想安撫暴亂的人民,被人群推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眼鏡都掉了。
忽然怦的一聲槍響,熙攘的人群總算都鎮定了下來。又是怦的一聲響,打在了簡幺的腿上。
這時候后面的人誰嚎了一句,馬家軍來了,隨后又有人喊到,謝家軍也來啦,還是有人在不聽的喊,援軍來了,南城有救了。人群再次沸騰了。
忽然間人們又都大聲哀嚎了起來,原來那小日本,見情形不對,竟然對著老百姓開起了槍。
那青年朝著刑臺的方向跑去,忽然絆倒在了一個人身上。青年爬了起來,認出了那扭動的人行物體正是簡幺。一條腿上,一個洞正在冒著血,身上布滿了鞋印,也不知道被踩了多少次,卻還是執拗地朝著刑臺爬去。
青年一把抱起簡幺朝刑臺跑去,邊跑邊說:“真是怕了你了。”
青年把簡幺放在刑臺上,便又匆匆逃命去了。
刑臺之上,到處都是炸開的血花。簡幺放眼望去,紅的血,白的腦漿都混在了一起,尸體也是一摞疊一摞,有中國人的,也有日本人的。簡幺朝著一個點,拖著腿,掙扎著向前爬去。
腿很疼,身上也疼,全身都是酸痛的,簡幺覺得這輩子也沒這么疼過,仿佛一下子要把這輩子要受的苦一下子補回來一樣。
腦子已經開始麻木了,不知道是失血過多了,還是混亂時被人踩踏了腦子,簡幺努力睜開充血的眼,眼前的景仿佛萬花筒般絢爛。
他想起了與謝婉初遇時,謝婉柔柔的聲音,溫和的笑。再遇時,謝婉替他解圍,讓他免除責罰,還有許多許多,簡幺藏在心底珍藏的畫面,他沒有告訴其他人,連十二姨也沒有。
畫面一轉,他又看見謝婉穿著嫁衣步入洞房,他在心底大喊不要,不要啊,但沒人回應他。
他移動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后仿佛定在了刑臺上。灰蒙蒙的天,烏黑的刑臺,艷紅的血,堆疊的尸體,靜謐而詭異,成了一幅色彩鮮明的畫面。
開始下雪啦,雪花紛紛揚揚從天空落了下來,冰冷的,雪白的。
也許被這刺骨的雪冰到了,簡幺的意識慢慢開始清醒。不能死,我還不拿不能死,無聲的吶喊自心底直傳到腦海里。
簡幺動了動自己左手小指,雖然已經感覺自己要凍僵了,但是還能動,真好,可以去那個人身邊了呢。
涼意穿透破舊的冬衣,直逼肌膚。那雪碰著還帶著余溫的身體,緩緩融化了,爬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天長長的污痕。
等看到那人的時候,中槍時沒哭的簡幺淚立馬就下來了。只見那人身上白色的囚衣,早已染成了紅色,身上還有好多的血窟窿,都在冒著血。簡幺伸手去堵,但那么多的眼,怎么可能堵的完?更別提,堵著的地方還在冒著血。這是簡幺第一次知道人可以流這么多的血。
謝婉感覺到有人把自己抱起,奮力說到:“是簡幺嗎?”費力擠出來一個微笑,終是去了。
簡幺張嘴想大聲喊出來,去發現自己早就說不出來話了。
雪還在下著,越落越大。大雪蓋著了一堆又一堆的尸體,可這漫天大雪真的能蓋著這世間的罪與惡嗎?在人們不知道的角落,大血已經被紅色的血液已污染。
后來,事情的真相傳開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個不滿十八歲姑娘的一場豪賭罷了。
謝婉知道,南城的人民已經撐不下去了,這場戰爭已經讓百姓們付出太多了,死的人也夠多了。便索性將計就計,直接把日本人引了進來,來個甕中捉鱉。
自己當臥底,打入動人內部。日本親王不是好色嗎?行,滿足你。勾引他,又殺了他。趁著自己被處決吸引日本人的視線,讓謝家軍做內應,和援軍一起趁著日本放松城門守衛的時候,攻進來,殺日本人一個措手不及。
收到這份絕密加急電報的馬老,一個活了60來年的,鐵骨錚錚的漢子,哭的涕淚橫流。
在這電報中,謝婉交代了謝家軍的去處;交代了謝家的家產,一半用于戰后重建,一般用于安撫軍人家屬;交代了怎么安撫百姓……就是沒有交代自己要怎么樣。
從那之后,南城人再也沒有見過謝婉和簡幺。人們為謝婉建了衣冢墓。
幾十年后。
那守墓的老頭坐在那烏黑的碑旁,一雙因為衰老而深陷的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前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坐便是一天。
南城又下起了大雪,今年雪格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