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換洗衣物，一大紙箱廣告卡片，牛二信心滿滿地開著他那輛半綠不黃半新不舊的出租車出發了。沿國道直奔市區，兩個多小時后到達目的地。他在職稱評審辦公樓附近開好賓館，放下暫時不用的物品，便去附近大大小小的賓館投放廣告卡片。賓館門前的臺階旁，石凳上，大堂的沙發茶幾上，各樓層房間的門口、窗臺上，凡是能引起人們注意的地方都不忽略，放上去一大疊一大疊花花綠綠的卡片。放置停當，從樓上回到一樓時，果然看到有幾個人在拿著卡片看，有個人還讀出了聲音：“晉升職稱，你想一次成功嗎？你想不被淘汰嗎？請撥打電話133333333，或發短信至本機。本信息穩妥可靠，包你過關，免你擔心，心動不如行動，趕快拿起電話吧！”
連續三天，牛二都干著同樣的工作，忙的腳不連地，不亦樂乎。第四天，他在賓館里休息，望著紙箱里所剩無幾的卡片愣神：慌了幾天，到底效果會怎樣呢？
牛二原本是出租車司機，能說會道，頭腦活絡。前幾年利用交警隊的熟人關系，倒車牌，一個吉利號，能賺個三四百元。去年，交警隊整治，嚴肅了紀律，就斷了財路，再加上這幾年出租車市場蕭條，什么滴滴，什么共享單車，逼得出租車市場越來越窄，跑出租越來越不掙錢。一次拉客路上，幾個乘客議論職稱評聘之事，說現在職評的后面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隱形商業鏈。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牛二琢磨來琢磨去，覺得這里面有利可圖，若操作得當，可旱澇保收，一本萬利，甚至是無本萬利。
打聽到職稱評審還有半個多月就要開始了，他就提前制作好廣告卡片，這幾天散發出去。不過看來也有競爭，投放廣告卡片時，就遇到好幾個和他一樣做廣告的同行。
滴鈴鈴……手機響了，果然有人問情況。牛二道：“我在帝豪賓館302室，你過來我們面談。”天快黑時，有人敲門。牛二開門，進來兩個提皮包的中年人，相互作了介紹，很快言歸正傳。牛二對來人說：“你們評職稱不容易，我理解，百分之三十的淘汰率，不低呀！”兩人點頭稱是，牛二繼續道：“你們能找到我，說明我們有緣份，這事包在我身上，你們盡可放心。說實話吧，你們不要外傳，我叔是省廳職改處處長，與下面各市管職評的人都很熟。叔叔一般不會直接參與這些事，但我通過叔叔結交了不少朋友，其中有一位專門負責這次我市評選現場的調度與指揮，那可是實權人物，能量大著呢，我們認識好幾年了，關系鐵的很。”停了一會，兩人疑慮的問：“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如果這次評不上，按規定得等三年以后，你說的是真得嗎？”牛二很自信：“你們找我算是找對人了，這么說吧，你過了，收你錢，不過，我全額退款。”牛二從錢包里拿出身份證，搖晃著說：“這是我身份證，怕假了可以去派出所查。我復印一份給你們，有什么事盡管找我，我二十四小時開機，放心了吧。”二人拿過身份證，看看不像是假的，去對面派出所一查，卻實是真的。牛二說：“做人做事要有良心，傷天害理的事我不干。你們把綜合評審表留一份給我，以后的工作都有我來做，你們就等著喜訊吧！”兩人說：“你給個卡號，我們轉賬給你。”牛二搖頭：“我只收現金，轉賬有記錄，遇到二貨告我一下咋辦，畢竟我這是暗箱操作，不是光明正大。”二人聽著有道理，就取了二萬現金給他。
一下子來了二萬，牛二高興的直跳腳，來到街上快餐店，要了兩個菜，半斤燒酒，吃光喝完后跑回賓館，洗了個澡躺在床上休息，抑制不住的興奮。是啊，干活不如想點子，腦子好使就是不一樣，要發財了誰也擋不住。
接連幾天，不斷有人找牛二聯系，有交錢的，也有沒交錢的。總共收了二十多萬。牛二笑了，按百分之三十的淘汰率，這二十多人應該有十五人評上，就是再不理想，也有一半人過關。其余沒過的按當初的約定退錢，還能凈掙十至十五萬，這才幾天呢！比跑出租，倒車牌強得太多了。“哈哈哈……”他一陣得意的笑：“我不是牛二，我叫牛逼。”
其實，評委會里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至于他那位處長叔叔，手握實權的朋友，他只在夢里依稀見過，現實中根本就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