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崖瀑偷閑·提要
“如果公子能完成派與的三個任務，本姑娘便將心意告訴你。”
“那你是準備要賴賬么？”大小姐皺了皺眉，脫口而出，她果然鉆進了他設好的圈套。
“公子不必等本姑娘了，答應武隆會長的晚餐吧，沒準一高興，人家就把大小姐許給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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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眼看那兩女對上眼了，店家老板也急的額頭出汗，看樣子這兩號誰也惹不起。
“二位姑娘，行行好……”
“少廢話，多少銀葉子，本姑娘要了，付錢吧。”唐沐沐難得流露出霸氣十足的模樣，勢在必得。
“十，十片銀葉子……”
“林郎，給他一片金葉子，不必找了！”
“喂！”
經過錢袋子的批準了么就這么大方。那女孩看樣子一下被唐姑娘的氣勢鎮住了，等她反應過來要鬧脾氣的時候，身邊的護衛圍了上來好言相勸：“大小姐，只是一個發簪，算了吧，明天咱們再來看看還有沒有一樣的。”
“哼，你們到底是聽誰的話！”女孩的聲音清秀但不失威嚴，絕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大郎二郎，咱們把這個店買下吧！”
“啊，不可以啊大小姐。”那兩個護衛傻眼了，一個勁地給唐林兩人使眼色。林公子嘆了口氣，拉著唐沐沐帶著那支價值一片金葉子的發簪離開了是非之地。
“二位走好！”店家老板擦了擦臉上的汗，又繼續裝出一副認打認罰的模樣對付那不知哪家的大小姐去了。
不得不說，女人之間的戰爭簡直太殘酷，對比容貌不說，這金錢耗費得堪比天降的雨水。
“如果唐姑娘再任性下去，本公子這里都要破產了。”
“哼，算你合格。”唐姑娘心情大好，捧著戰利品心中歡喜，隨后又主動挽起林公子的手臂，倒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剛剛讓本姑娘贏了面子，給公子一點獎勵。”
“一片金葉子換得如此獎勵，實在是不值啊。”林仲璃佯裝惋惜。
“看來本姑娘的好心好意都被狼犬叼走了呢。”她作勢要放開，但林公子的手臂卻夾得牢牢的。
“笨蛋，你真以為本姑娘力氣不如你么……”說著擠兌的話語，但嘴角的笑容卻是任誰都能異常清晰分辨地分辨出來。
第二天，林公子打聽到了收賬商會的地址，自然也帶了唐姑娘一道。
“武隆商會的實力據說是這區域數一數二呢。”
“是欠了公子的錢么？”
“自然不是……父親早年曾經拆借了一大筆現金，簽訂的還款契約也是到今年為止，所以這次要一并還清才可以。”
“公子的錢還夠么？”
“說實話，還真有些不夠。目前也只有計算出窟窿的大小，再另想辦法。”
武隆商會是重仙所在青榕郡相當知名的商會，在東都也開有分號，不過林公子欠錢的是人家的總號。
兩人來到規模龐大的武隆商會門前，說明了來意。接待相當的客氣，請兩人來到內堂，還特地準備了一間專門的靜室。
“兩位請在此小歇一下，我們馬上會將賬簿搬來。”接待的彬彬有禮讓林仲璃對這個商會的印象不錯。
環視這間靜室，房間不大，一丈長寬，墻壁掛了字畫，正當中對著窗戶的地方擺放著寫字的臺案，上面文房四寶外加燭臺一應俱全，茶水和點心也被貼心地拜訪在茶幾。
沒一刻鐘，商會的伙計用推車推來了整整一車的賬目，林公子見此哀嘆了一聲：“又是一個浩大的工程啊。”
他剛剛伏案，還沒翻開第一頁，忽然發現窗外飛來了一只黑白分明的鴿子，很明顯是飛使，鮮紅的細腿上綁著折疊好的信件。
“呃……沐沐，好像又有你的飛書。”林公子似乎也明白唐姑娘絕對不是普通的存在。
“哦？”唐沐沐聞言出了門，輕松地捉住了鴿子，抖落信件掃了兩眼，臉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了片刻，被無心工作的林仲璃看了個正著。
“怎么了？”
“沒什么……公子安心工作好了。”她收了飛書，朝他遞來一個笑臉。
“又瞞著本公子……”他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口氣。
林仲璃伏案核算的過程中幾乎一動也不動，但表情變化異常豐富，不時流露出困惑的神色，隨即又豁然開朗；有時幾行字竟能看上兩三刻時，有時又一目十行。唐姑娘大部分時間只是默默地坐在他身后，或打盹或擦拭青玉劍鞘，但這次她一直在發呆，最后無聲地嘆了口氣，努力擠出一分笑容：“本姑娘去外面方便下。”他含糊地應了聲。
唐沐沐出了門，并沒有像她說的去方便而是跑到了街上。
“……我就是想要那玉簪嘛。”
“裳兒，不論是采買貨物還是首飾，要講一個先來后到啊。”
“可是父上大人，簪子是裳兒先拿到手的。”
“可你并沒有給銀葉子吧。”
唐姑娘瞇著眼睛，似乎聽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對話。
跟著隱約的聲音，她發現在武隆商會的院子側面有一個小巷子，里面很多伙計在搬運貨物，在旁邊的涼棚里，隱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似乎是昨日夜里的那個女孩。唐姑娘走近了些，果然發現是她的身影，女孩對面的應該是她的父親，兩人似乎就昨夜的情況展開了談話。
“實在想要就去那店里再問問，爹爹可不喜歡任性的裳兒哦。”
“裳兒知錯了，但是那個玉簪只有一個……”女孩惋惜的聲音也一并傳了過來。唐沐沐聞言，烏黑的眼珠轉了轉，從口袋中掏出了那碧玉簪。
“那姑娘竟然是武隆商會的大小姐？”晚餐時，林公子聽到唐姑娘漫不經心似地吐露剛才的見聞，不禁露出驚愕的表情。
“難怪能說出買下整個首飾行的大話——不，她一定買得起。”林仲璃不禁感慨萬分，在這個世界上，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啊。
“不過那姑娘倒不是任性，心腸也不壞，還說著要接濟窮人什么的。”唐沐沐對那女孩的評價也因此上升了一個臺階。
“希望她不要記仇便是。”林公子苦苦一笑，哪知唐姑娘聽了臉上忽然升起讓他感覺不好的狡黠：
“本姑娘記得公子曾問過本姑娘心意什么的鬼問題吧。”
“呃？”林仲璃心中一驚，差點被茶水嗆到。
“為什么忽然提起這個話題。”唐沐沐無視他臉上的局促和尷尬，從桌下拿出昨日買的碧玉簪遞了過來。
“如果公子能完成派與的三個任務，本姑娘便將心意告訴你。”
“三個任務？”他心中隱約泛出不妙的預感。
“第一個，公子要將這玉簪送還給那叫裳兒的大小姐。第二個，要她親口告訴公子她是否婚配。”
“騙人的吧，這種事情……”林仲璃一開始以為她在搞怪，但注視那平靜的雙眸，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為什么呢？僅僅是為了玩鬧么？”
“你們商人不是很重視交易么，這就是一個交易呢。”唐沐沐正視林仲璃。
“我明白了，那第三個任務呢。”
“公子先完成兩個之后，本姑娘再告訴你！”
他苦笑著收下簪子：“希望到時候姑娘不會反悔。”
“自然不會。”唐姑娘悠然道。
吃了晚飯，回旅店的路上，林公子欲牽唐姑娘的纖手，卻給她無情地指點了一番，未能達成心愿。
“對了。”唐沐沐忽然想起什么來著：“還簪子的時候，可不要當著本姑娘的面。”
林仲璃愣了下，似乎知道她的意思，笑了笑：“好。”
“笨蛋。”她輕聲哼了下，回到旅店去找熱水沐浴去了，林仲璃悲哀地繼續伏案。“這賬目竟然看不完了……”
第二天，兩人繼續在武隆商會的靜室，不過這次唐沐沐只待了幾刻鐘就熬不住了。
“一直在屋里太無聊了，本姑娘要出去轉轉。”
“呃……”林公子聽到她的外出申請，放下了筆。
“那就去轉轉吧，聽說重仙的冰糖葫蘆很好吃。”他拿出兩片銀葉子。“省著點用。”
“咯咯咯。”收了零花錢，唐姑娘拎著寶劍即刻出發。
“真是……”林仲璃搖搖頭，把注意力重新收回在賬目之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感覺窗外傳來了聚焦的目光，抬頭看去，發現是武隆商會的大小姐在外面閑逛。眼下唐沐沐并未在附近，林公子摸了下口袋里的簪子，似乎是一個還物品的好機會呢。他咬咬牙，站了起來。
“嗯，請問你有什么事情么？”女孩一臉訝然地盯著眼前這位主動搭話看起來眼熟的男人。
“前幾日實在是太過抱歉，我代表我那任性旅伴給小姐道歉了，就是那天在首飾行……”林公子雙手奉上那碧玉簪。
“喏，那件事情啊。”那女孩用纖指輕輕拈起那簪子，對他笑了笑。
“你真是奇怪的商人呢。”
“一點都不奇怪，本公子的所作所為，實際都是為了我自己。”
“哦？”見他如此坦誠而直言不諱，她不禁有些好奇：“此話怎講？”
引發對方的好奇心，是談話的技巧之一。林公子身為商人，這種小把戲使用的太多了，對方似乎并不是一個經常與商人打交道的大小姐，在談話聊天的技巧上完全敵不過林公子，因此幾句話之后，主動權便讓他牢牢抓住了。
“因為我與貴行有著利益關系，如果大小姐對這件事有記憶，也許會因此留下正面的印象，沒準今晚與武隆會長吃飯的時候……”
“用我的記憶去給你謀利益么？頭一次聽說呢……”林仲璃還沒說完，大小姐就露出恍然的表情，林仲璃對她的反應也有些驚訝。
“你就是父上大……武隆會長口中認真的還債人吧。”
“你看，這不就記住了么。”林公子略施小計，便逗得她花枝亂顫。
“好啦，商人總是油嘴滑舌的，那么多金葉子，公子準備如何還上呢？”想必她也多少了解這些金額不小的債務，所以才這樣問。
“如果是現金，那我就付不起了，哪怕是加上一切能夠動用的銀票也還不起。”林仲璃用坦誠的言語故意給對方營造了一個困境的局面。
“那你是準備要賴賬么？”大小姐皺了皺眉，脫口而出，她果然鉆進了他設好的圈套。
“當然不是。”林公子淡淡一笑：“本公子要從進行債償債務的操作。”
“債償債務？”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林仲璃帶她看整理好的契約和賬簿：“這很容易理解。”
見她還是不明白的模樣，公子出言解釋：“本地商會欠本公子的帳有這么幾家，大約有四百六十片金葉子，這幾筆債務以金錢模式轉移到武隆商會的契約里面，就可以補上虧空了。”
“就是債權轉讓嘛。”
“正是！”
“也算是辦法，不過里面流動資金也要計算清楚呢，公子一定要核算仔細。”這才像商會的大小姐嘛。
“你的旅伴呢？”
“她出去了，本公子還沒請教大小姐芳名呢。”
“武裳。”她很干脆地報上自己的大名。
“真是個詩意的名字啊。”林公子開口夸獎，在內心仿佛看到了兩個結果——完成唐姑娘交代的任務以及……接受她的白眼。對不起了武姑娘，這都是為了完成任務啊。
被人夸獎，武裳姑娘也十分高興：“公子不必客氣，這間屋子你想用多久都可以。”
“多謝武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