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位作家，翻譯家羅長利評價道：聰明的作家沒有他深刻，深刻的作家不如他有趣，有趣的作家又不如他深刻。他就是英國著名小說家威廉·薩默賽特·毛姆，今天讓我們一起走進他的《月亮和六便士》。
初遇毛姆，是因為他的一部女性精神救贖的小說《面紗》，讓我看到主人公基蒂從依附于男性到精神獨立的過程；再次拜讀他的作品，是毛姆在七十歲高齡仍創作出轟動一時的暢銷小說《刀鋒》；最近又在讀他的讀書隨筆《閱讀是一座隨身攜帶的避難所》。
迄今為止《月亮和六便士》依然是我最喜愛的毛姆作品，喜愛毛姆敏銳的洞察力和對人性的解剖，讀他的這部小說，我們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或虛榮，或執著，或善良，或堅強；也喜歡毛姆講故事的能力，閱讀《月亮和六便士》，就感覺你坐在一位長者面前，聽他簡書他所看到的聽到的人和事；更喜愛《月亮和六便士》中的主人公思特里克蘭德追逐夢想與噩運，卻心甘情愿深陷其中的姿態。
一、思特里克蘭德的選擇
六便士是英國價值最低的銀幣，代表現實，而月亮則象征了崇高，代表夢想，在夢想和現實之間，思特里克蘭德該作何選擇呢？
很多40歲的中年人已有穩定的工作，幸福的家庭，那么他們愿意拋棄這些而去追求虛無縹緲的夢想嗎？我想，大多數人是不愿意的。
但是思特里克蘭德在40歲這一年放棄了本來穩定的工作，拋棄優雅能干的妻子和一雙活波可愛的兒女，離家出走了，他去巴黎當一名畫家。離家時他只寫了一張紙條提醒家人晚飯準備好了，然后帶著100元錢，住在全巴黎最破舊的旅館，畫畫。
人到中年，別人都在追尋穩定，他卻在追逐噩運。正如作家劉瑜所說：“被夢想俘虜的人就是在追逐自己的噩運。”在他眼中，他的人生價值所在，就是舍棄一切欲望，追上自己的夢想――畫出一幅好畫。在巴黎，他貧困交加，身患重病，險些一命嗚呼。后來他淪落街頭，成為一名碼頭工人。幾年后他自我放逐到太平洋上的塔希提島，雙目失明，身患麻風病，最終還是把自己最偉大的繪畫作品付之一矩。就是這樣一個瘋狂的人看穿塵世，看穿欲望，看穿階級觀念，看穿命運，最終掐住夢想的火苗放了一場盛大的煙火。
毫無疑問毛姆是極力贊美這個人物的，但他有充分暴露出這個人物的自私之處，并且達到了極端。書中的我問思特里克蘭德：“難道你不愛自己的孩子不愛自己的妻子嗎？你不想要愛情嗎？”他回答道：“我對他們沒有特殊的感情愛情只會干擾我畫畫。”對他而言話是一日三餐，是生命的全部，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干擾。所以它一層層剝下父親、丈夫、職員等等身份的外衣，剝下這些束縛，像一個溺水的人只能抓住身邊的浮木。他就抓著繪畫，無論如何不肯放手。
當我第一次讀到這兒時，我對這個人充滿了敬畏，同時我有些討厭，我覺得思特里克蘭德自私、無責任感，我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批判他。
直到2017年暑假，我無意間參加了一個網上繪畫班，二十一天畫十幅畫，基本上是每兩天畫一幅，對于繪畫小白的我而言，每天畫線稿就需要兩個小時才能畫得像模像樣，更不用說鋪底色，一層一層上色，刻畫細節了，每天平均需要五六個小時專心畫畫。但是我們還有生活，這時我一下子理解了思特里克蘭德的離家出走，他是想專注于畫畫，不受生活瑣事的打擾。
當我再次閱讀這部小說，羞愧一點點將我吞噬，在結尾思特里克蘭德將自己創世紀的著作付之一炬時達到了極點。我仿佛看到了火光中，高大的雙目失明的他是怎樣將一切名利權情踩在腳下，猜著無數無數聲像名利的手，踩著厄運這批野馬，全然是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因為我深刻的知道要多用力才能抓住夢想的衣角，或者說抓住它不是最難的，一直抓住他才是困難的。正如毛姆自己所說：只有詩人同圣徒才會堅信，在瀝青路面上辛勤澆水會培植出百合花來。
二、阿伯拉罕的選擇
毛姆在這部作品中以第一人稱敘述，可以體味到一個大作家因為看清人性而表現出的寬容。文中出現另兩個次要人物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年輕醫生阿伯拉罕放棄了醫生崗位，在畢業旅行中偶遇一個希臘周圍的小島，他感覺自己就是為這個地方而生的，便在那兒度過了一生。而另一個頂替他上崗的幸運者卻因此平步青云，成了一位爵士，地位崇高，生活安逸。爵士對阿伯拉罕的選擇嗤之以鼻。
文中的我做出了如此評價：“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愛的環境里，淡泊寧靜，與世無爭，這難道是糟蹋自己嗎？與此相反，做一個著名的外科醫生年薪一萬英鎊，娶一位美麗的妻子，就是成功嗎？我想，這一切取決于一個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義，取決于他認為對社會應盡什么義務，對自己有什么要求。”毛姆就這樣淡淡的用一個選擇的概帶過了這兩個人物。的確，一個人生存的方式、夢想、價值觀，哪一樣不是自己的選擇？爵士也好，在荒島度過余生也罷，也許二者都不是社會主流價值觀中最有價值的活法，但從生活意義的角度看，都是一個完整個體的自我選擇，這種選擇只要不危害他人，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三、我的選擇
寬容的毛姆又給我以這樣的安慰，也許我無法拋棄手中的便士，單純地仰望月亮，當然這是一個人的選擇，因為在我眼中，生活不只有妖冶的夢想，還有責任，以及生活本身。生活本身也要求我們關心柴米油鹽，尋得一處心安，享受天倫之樂。月亮總是要有的，沒有月亮的人會淪為便士的銅臭，而放棄便士的勇士，也有可能像思特里克蘭德那樣，與自己的噩運一起前行，我無比敬畏那樣的人，卻依然選擇好好生活，這是我的選擇。
人生只有一次，選擇自己喜歡的，同時，尊重別人的選擇。想必有人完全崇拜思特里克蘭德的偉大，也有人批判他的自私無情，正如我們品讀其他作品時所說的那樣，這正是經典作品的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