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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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涼,又見面了,你可還好?



在確定阿涼被市里一所中學錄取后,男人帶著阿涼去醫院配了眼鏡,檢查結果讓男人大驚失色。

“讓你不注意,看,四百五十度,半瞎了都,以后你就戴著吧!摘都摘不下來了,要是上不好學,我看你怎么有臉戴著眼鏡去工地!”

阿涼不啃聲地跟在男人的身后,穿過一條又一條街,來到一個小巷子,已是中午。

“吃什么,自己看,自己跟老板說,我付錢。”

“都行。”阿涼的聲音很小,生怕又驚怒了面前的男人,可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又出現了。

“你這丫頭怎么那么沒主見,吃什么都不知道,都行,都行,有什么出息,你看你想吃什么你說啊!”

“我,”阿涼心里那股委屈又浮出面龐,她都能感覺自己要哭了。“爸,我想去廁所,我能自己找,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馬上回來。”

說完,阿涼也沒顧身后的男人跑開了,而在轉身的一瞬間,她眼淚已滴落在地上,小巷子人不多,也沒人在意這個女孩的眼淚,頂多好奇的多看兩眼,然后繼續各自的事情,阿涼跑到一個拐角,在確定足夠遠后,開始失聲痛苦,她一遍又一遍問自己,到底為什么,她的爸爸會如此對她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東西,讓他棄她如敝屣。

她又不敢待太長時間,怕回去后再受一頓兇罵,哭完就擦干眼淚,并用手拍了拍臉和眼睛,那樣,就不太能看出她哭過了,她已經學會各種偽裝了,也已經習慣各種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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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著,每一步都覺得踏在刀尖上,因為她不知道,回去會面對什么樣的洗禮,總之,不會得到一個笑臉,只會讓她更加心痛,更加質疑自己,到底該不該存在。

“米線,我讓老板少放了辣椒,快吃吧,吃完回家。”

“哦。”男人并不知道,蘇涼喜歡吃辣。

蘇涼悶著頭吃完了面前的一碗米線,她吃的很快,因為她怕她爸吃完后會不耐煩的等她,怕她的爸爸會再次對她發火。

匆忙擦了擦嘴,男人付完錢就走了,蘇涼就跟在男人的身后,一聲不吭,似乎這才是她和她爸爸最和諧的相處模式,多一句話都會是責罵和哭泣聲。

在蘇涼八歲的時候,她多了一個新弟弟,她記得這個弟弟出生的時候,她的爸爸歡喜的買了很多很多的金絲猴奶糖,送給了醫院的醫生護士,而蘇涼也沾了光,吃了在那個時候,那么名貴的糖,在她看見一個嬰兒出現在醫院床上她母親的懷抱里時,蘇涼竟冒出那個妹妹會不會失寵的想法。

然而,他們一家四口相處的很融洽,唯有她,顯得那么格格不入,似乎,她是個外來人。

她曾一度想過,自己是不是被父母從垃圾堆里抱來的。

蘇涼的爸爸媽媽連同妹妹弟弟在她九歲的時候一起搬回了屬于他們的家,而那時候,她的父母不曾提起讓蘇涼也回到那個家。

那時候的蘇涼,還挺想回去的,挺想回到那個該屬于她的家,可是,她不敢提,什么話都不敢說,她告訴自己,姥姥這有她很要好的伙伴,那邊沒有,甚至連認識的人都沒有,而且自己也已經住慣了姥姥家,住在姥姥這,挺好的。

更何況家離的不遠,一個村的,都一樣,可,無論怎樣,她都有種自己被拋棄的感覺,她太敏感了。

她的父母在那個時候見蘇涼的頻率為一周一次,還都是因為要給蘇涼一周的午飯錢。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她小學畢業,而對于生活在姥姥家的這件事,她已經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更何況,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一周三四次父母連同弟弟妹妹的相見,周一到周日姥姥的陪伴,鄰里長輩的談笑聲,同齡玩伴的歡鬧。

在蘇涼小學畢業后的一個月,蘇涼的媽媽到姥姥家把她的一小部分行李收拾了,領回了那個原本屬于她的家里,然后叫回了蘇涼要她和她回家。

蘇涼不舍的,突然很害怕回到那個家,不舍的是姥姥,害怕的是那個男人,她不知道她該如何和那個叫做爸爸的男人相處,她也不敢面對那個男人對自己妹妹弟弟的上心,那會讓她感到她是多余的,這樣的話,她寧愿不回去。

挺可笑的,曾經的她是那么的想回去,如今卻很抗拒。


“阿涼,你大了,不能再在姥姥家住了,更何況你有家,不回去的話,鄰居會說閑話的。”

“我,”

“和姥姥家很近的對不對?都可以自己騎車子來玩,是不是?隨時都可以來。”

“好。”蘇涼看著面前的女人,不忍拒絕又或是不敢拒絕,因為,她習慣了聽話。

“阿涼真乖。”女人笑了。“娘,那我們就回去了,等晚點再過來。”

“哦,知道了。”

阿涼跟著女人的身后離開了這個她不想離開的家,在跨過大門的那一瞬間她轉了身子看到了她姥姥的眼睛泛了紅,她趕忙又轉過身子,她怕,她也會落淚,她怕她姥姥看到她落淚,因為,她不想讓姥姥擔心,她想告訴她姥姥她長大了,不會哭鼻子了……

“阿涼,我知道你在姥姥家住慣了,不想回來,可是你要知道,你終歸是要回來的,終歸是要回到我們的身邊,等你再大點,你也會遠行,也會有自己的家,到時候……”

女人聲音有點哽咽,不再說什么,阿涼卻覺得有些諷刺。

家是什么地方,是個累了困了倦了想回去的地方,可是,現在的她并不想去那個家,她想回去的是那個她有姥姥一直守護的地方,那個,才是家吧。

她曾那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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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沒不想回去,就是有點不適應,讓我緩兩天就好了,你也都說了,和姥姥家很近,我想姥姥了,或者想和鄰居家朋友玩都可以隨時回去啊。”

“阿涼,你長大了。”

女人把阿涼領回了家,床鋪早已收拾好,那時候,阿涼根本就不知道家里的情況如何如何。

男人看見女人進了里屋,就跟在后面:

“別理她,咱過咱的就行了。”

“坤,咱憑良心說話,我對你娘算是孝順吧,有什么好的我都給她留一份,自己都舍不得吃就先想著孝敬她給她送去,是她整天沒事找事,這個不滿意那個不滿意,人家做奶奶的,孫子孫女都搶著帶,阿遠我就不說了,生她的時候在四川,她也沒在更沒法帶,你看阿涼,她帶過嗎,我生她阿涼的時候她奶奶都嫌棄是個女孩,都怪我,這是我能決定的嗎,你說,你說啊,你還不愿意承認你爹你娘重男輕女,你看,他們又是怎么對待阿文的,給鄰里炫耀阿文,說我給她生了個大胖孫子,你聽過她提阿涼的名字嗎?你說啊!”

說著,女人哭了出來,男人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阿涼看見女人頹廢的坐在木質沙發上,不知所措,便轉身跑了出去。

天黑了,那時候,阿涼最怕的就是黑,她站在門前,望著漆黑一片,她怕,卻又不想進家門,最后,她選擇了蹲在大門的左側,不知過了多久,刮起了風,又不知過了多久,她凍的瑟瑟發抖,恍惚中,面前站著一個人

:你蹲在這干什么,快進家門!

她搖搖晃晃站起了身子,輕飄飄的,像踩著棉花一樣進了家,她忘記是如何洗漱好一切,也忘記是如何躺在了床上,她只記得,那日母親的痛哭,寒冷的風,和漆黑的夜。

第二天早上,她的母親早早的起了床去了地里干農活,她的父親也不知所蹤,家里只剩她一人,冷清清的,她突然感覺自己是被遺棄的那一個,她餓了,桌子上是剩菜剩飯,她拿起碗筷向嘴里投食的那一刻,她的眼淚落在了桌子上。

我想回家。

吃完飯,她洗了碗筷,走進了那個有些潮濕的暗房間,躺在床上,望著泛黃的墻面。

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的一起身,鎖好了家門,把鑰匙放在了門樓底下的縫隙里,轉身跑了,等到了姥姥的家門口時,她才恍過神。

“怎么了,阿涼?”

“哦,沒什么,姥姥,我就是在那邊沒事干,就來這邊玩玩。”

“哦,昨天晚上你媽媽和你怎么沒來?”

她腦海里浮現出媽媽頹廢的坐在沙發上的場景,搖了搖頭,覺得那件事不該讓姥姥知道,不該讓姥姥擔心。

“沒什么,我媽收拾東西收拾的有點晚,天黑了,我害怕,就沒來。”

“哦,我還做了那么多的飯……”

“姥姥,有飯嗎?我餓了。”

“有!怎么,這個點,你在家沒吃嗎?”

“吃了,就是突然餓了。”

“那你等著,我給你熱熱。”

“好。”阿涼看著滿臉笑容的姥姥,心情突然明朗了許多,而心里那份陰霾也悄然散去,她似乎,真的回到了家。

“阿涼,你來啦,我們一起去玩吧!”

“阿爽,你等我一會好嗎,我想先吃飯,姥姥去給我熱飯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好了來叫我。”

“好。”

這個叫阿爽的女孩可以算得上是阿涼從小玩到大的伙伴,她們從還沒記事開始,就已經在一起了,除了阿涼去四川的三年以及阿爽去上海的半個暑假沒有相伴,其余時間,至此幾乎形影不離。

記得她們在上一年級的時候,因為沒分到一個班而大哭一場,惹得阿涼的姥姥和阿爽的媽媽哭笑不得。

她們也會因為玩過家家搶角色而大吵一場,但在面若冰霜的轉身后下一秒和好如初,笑顏如花。

阿爽的媽媽也常說:你看看阿涼,人家成績多好,再看看你。

阿涼的姥姥也會說:你看看阿爽,幫她媽媽洗衣服。

她們彼此是長輩口中別人家的孩子,而她們自己,卻真的沒有為此討厭對方。

“阿涼,來吃飯啦!”

“哎,來了!”

這樣的日子,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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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了那么多還是沒步入蘇涼初中生活,別著急,下次,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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