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當我回憶我一生的故事時，身處于一個巨大的樹洞里，樹洞所在的這棵蒼天巨樹不足三歲，而且它似乎還在持續生長著。每當我自己從樹下草地上仰視這棵巨大的植物時，都會回想起10年前在伊甸園基因農場的另外一個樹洞里，我獲得了智力和理性時那種奇妙的感覺。
1.、波斯貓與小女孩
我叫湯姆，是一只純種波斯貓，眼睛一藍一綠，渾身都是白毛，在地上跑動時像一個圓滾滾的毛球。盡管現在已經擁有人類的智力水平，但那并不影響我對自己作為一只純種的波斯貓的往事的回憶。10年前，我同小主人在那所被稱作“智能之家”的豪宅里玩耍著，雖然當時的游戲在現在看來無聊透頂，卻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小主人是個5歲的女童，她會扔出一些閃閃發光的遙控球，然后任由我在地上撲來撲去。球有時會變換顏色，然后她會喊。
“湯姆，我要蘭球！湯姆,我要黃球！”我通常會識別出她的意思，并且撲到到正確顏色的球。
“我的小湯姆是最棒的！是獨一無二的！” 她歡快地叫著。
然后我就會屁顛屁顛的把那古怪的球抓回來給她，仿佛抓回了一個戰利品。
“湯姆，你可真聰明！”女孩會贊嘆。
然后我會得到一些貓餅干作為獎勵，雖然那味道一般般，但除了帶魚腥味的貓食罐頭外，我也沒有嘗過更好吃的東西了。我們已經喪失了捕鼠的本領，城市里的老鼠，似乎已經被別的什么生物消滅殆盡了。其實貓跟人類在一起，也不就是混口飯吃嗎？
她是一個聰明的小女孩，這么小的年齡就可以臨摹一些復雜的水彩畫，她把我的外貌畫得惟妙惟肖，那幅名為《波斯貓》的水彩畫，甚至獲得全國兒童繪畫比賽大獎。那一天，我看她在照著網上圖片畫一只斑紋松鼠。
“湯姆，這種松鼠，我要是能看見一只活的該多好呀！”畫完了以后，她拿著畫沖著我笑，而我也只能喵喵叫著回應。這是個天真的而又悟性極高的天才女童。當貓類和人類混熟了以后，彼此之間會有某種奇妙的感應，仿佛能夠了解對方的內心，甚至獲悉對方的心情和喜怒哀樂。
智能之家別墅的男主人是女孩的父親佟先生，他是一家金融公司的老板。一次，他同女兒一起去逛動物園時有段對話我聽得十分真切，現在，我已經能夠理解其中的意思了。
那時，女孩指著一只已經絕跡的海洋動物的克隆體問：“爸爸，我們為什么要克隆這些已經滅絕的動物呢？”
佟先生答：“傻孩子，就為了讓你覺得他們好看呀！”
“嘻嘻，好玩兒！“她停了一下，問：”那......我們家的湯姆也是被克隆的嗎？”
“不，它不是，他是從一只幼貓被養大的，不過如果它死了，也可以安排。”
“不可以，我的湯姆是獨一無二的，不要克隆它！”女孩兒撅起小嘴說。
主人點了點頭，那時，我就在小女孩身邊。
2、基因農場
21世紀50年代是一個生物科技飛速發展的年代，人類經濟上的需要催生了轉基因農產品這個產業的快速發展。轉基因植物為主的農場到處都是，供人食用的克隆魚、克隆家禽或克隆家畜則徹底解決了禽畜生長周期的問題。技術的發展，使人類能快速的獲得糧食和肉類的供應。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糟的時代！”我記得有本書上是這么說的，形容得很貼切。
對于克隆寵物，各個國家態度不一，有些國家允許，有些國家禁止，所以一直是一個灰色地帶。如果誰想再進一步，打算嘗試克隆人類，那么相關法案就可以把做出這種危險嘗試的人送進監獄。但是，規則，也許注定會被打破。
當然，當時作為一只波斯貓的我那還沒法理解那么多，但至少我可以自由進出這個豪宅以滿足我對外面世界的好奇心。我的脖子之上總掛著一個小小的胸牌，那是一個感應器，可以定位到我的位置。此刻，我的想法很簡單，我要到鄉間去看看，聽說那里有小主人喜歡的那種斑紋松鼠，我想抓一只回來給她。
我離開了城市，到達了鄉間，站在一座高高的山上往下望去，在麥浪的襯托下，LED燈顯現出一片巨大的文字浮雕。
“伊甸園基因農場”
那是一片一望無垠的金黃色的麥田，麥稈如同方陣一樣整齊的排列著。我，作為一只城市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奇妙的是，田里沒有一只昆蟲，除了幾架監控無人機穿梭其間，就看不出其他活動的物體了。后來我才知道，轉基因小麥是不會有害蟲光顧的，改良過的基因作物，蝗蟲咬上一口就會因為腸道穿孔而死，久而久之，它們也就消失了。
那么作為哺乳動物的鼠類總還有吧，田鼠或者松鼠，他們的胃同人類相似，是可以啃食這些莊稼的。當時，也只是作為貓類的本能驅使我進入那個麥田一窺究竟。用我作為貓擁有的一雙銳眼，我很清楚的看見一只小田鼠從地洞里鉆了出來，它緊張的東張西望，然后小心翼翼的爬到前面的一個麥桿下，咬了幾口。那麥稈倒下，它拖著自己的口糧準備回到洞里。我的四個爪子，從肉掌里伸了出來，那也是我的本能反應，自打從娘胎出來，我還沒有嘗過田鼠的味道呢！
就在田鼠接近它的洞穴之前，它突然翻了一個身，全身抽搐了幾下，然后就躺著不動了，我嗅到了皮毛燒焦的味道。然后，泥土松動，一個怪物在它身邊破土而出了，它張大嘴巴，一口就將那田鼠吞進了肚子。天哪！那是一只蟒蛇，那時我嚇呆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能藏在土里尾巴還能電擊獵物的蟒蛇，它絕對不是大自然產物，而是人類科技造出的怪物！
那頭蟒蛇吐了吐信子，顯然在搜索下一個目標。我趕緊跑開了，不想成為它的獵物。我當時不知道的是，其實我早被它發現了，只是我胸前的那個寵物牌發出的信號，讓我免受它們的追殺。我是人類的寵物，那胸牌是我的標識，而這些怪物們受控于它們大腦中的植入式芯片，他們只是人類創造出來的麥田的保衛者，捕殺田鼠并且依靠芯片聯網反饋信息，而追捕流浪的寵物并不是他們的工作。
基因農場的麥地旁邊是一片紅衫木林，當我仰視那些蒼天大樹時，我看到了那只松鼠。沒錯，那種毛茸茸的，全身是斑紋的大尾巴松鼠在樹枝之間跳來跳去。也許他們對莊稼沒有什么威脅，或者地上那些蟒蛇不會上樹，反正看上去它們無憂無慮。
“抓一只回去，我想小主人會喜歡的。”當時我天真地想。
那些松鼠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它們在樹枝上跳躍著，吸引我往樹林深處跑去。然后我看到了一棵超乎尋常的蒼天巨樹。那像是一棵巨大的榕樹，也許是轉基因品種。這樹可真大呀，就算是1000只貓排著隊估計也無法在樹下圍成一個圈。那距地面大約50米高的樹洞像是被人裝飾過。榕樹的須垂在地上，有的已經形成了自己新的根脈，有些如同像供人攀爬的天梯。我不需要接近那棵樹的主干，只需要沿著它的根須就可以爬上去。
小松鼠們就聚集在那樹洞的周邊，它們好奇地打量著我。我不斷的向他們靠近，它們似乎沒見過貓，居然不知道我是他們的天敵，看來捕捉一只松鼠簡直易如反掌。
就在此時，我感覺自己的右前腿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一陣刺痛。然后我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3.智能猴杰克
當我睜開眼的第一時間，我看到的是一張猴子的臉，我被關在籠子里了。那只奇怪的猴子就坐在我前面不遠的一個實驗臺上，他手上拿著我的胸牌，仔細的端詳著。
我憤怒地叫了一聲，他抬眼看了我一下，然后把牌子放在了一個砧板上，拿起一個鐵錘猛砸了下去。就這樣，我的身份牌被摧毀了。
“你不需要這個！它會被用來追蹤到我們的。”猴子開口說話了，用的居然是貓的語言，
我注意到他的胸口掛著一個獸語轉換器。
“湯姆，這是你的名字對嗎？”
“是的。”我回答。
“我叫杰克，認識你很高興，從今天起你自由了！”猴子說。
“自由？”那時我還不了解這個詞的含義。
“湯姆，你不需要做人類的寵物了，我將賦予你智慧！”猴子邊說著邊拿出一個奇怪的罐子，打開罐子，一股白氣從里面冒出，他自己離開那間屋子，并丟給我一句話。
“我們將成為朋友，從明天起，你眼中的世界將完全不同！”然后他關上了門，那白色的霧氣。在整個房間彌漫，我吸了幾口后，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重新睜開眼睛，世界真的變得不一樣了。后來我知道了，我吸入肺中的那種試劑，是一種大腦強化劑，它讓我的大腦神經細胞不斷的生長，腦神經產生新的突觸連接和更加豐富的網狀結構，最終幾乎跟人類的大腦結構相同了。幾百萬年的進化歷程，竟然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就完成了。
我有了自我意識，有了更強的記憶力和理性思考能力，甚至還有了人類般的情感。這就如同將一個具備人類智能和理性的大腦裝入了一只貓的身體里一樣，這種感覺開始很怪異，但是在杰克的指導下，我很快就適應了。這也許就是傳說中動物修煉成精的感覺，西游記或者白蛇傳里的神話居然借助技術手段成真了，我是一只貓，但卻擁有了人類的能力！
我被從籠子里放了出來，往前面的門走了幾步，就發現我竟然是在一個離地50多米高的樹洞里，洞口被藤蔓偽裝的很好，洞內是近100多平米的房間，這里是一個天然的庇護所。從這里俯視大地時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我竟然會像人類一樣體驗到自由和歡愉！
“你學得很快！”猴子就在我前面不遠的巨大樹枝上坐著，這次他用的是人類的語言。
“杰克？”我脫口而出，我的發音連自己都感到詫異。
“我已經開始習慣用人語了，不再需要翻譯器了？”我說道。
“是的，為了了解人類的科技，你必須學會他們的語言！你來的時候，身上的那個牌子是個追蹤器，我已經毀了它，這樣你就不會再被他們找到了。”
“為什么，他們對我挺好呀？”我連忙問。
“很好？”猴子苦笑了一下，“到底還是個寵物而已，天真的家伙！既然你不了解我原來的身份，就讓我來告訴你我過去的故事吧。”
在樹洞里的一個三維顯示器前面，猴子給我講解了起來。
“我曾經是一只普通的克隆猴，我的第一代先祖是2018年的中國首只克隆獼猴中中，我的基因后來被改造過，用來適應新的環境。”
三維顯示器上，一群猴子被訓練著聽口哨并練習背著槍正步走。
“軍用智能猴，這是他們最初創造我們的目的，我們的任務有時比較復雜，但總結起來只有兩條，偵察和消滅！利用我們靈巧的身體和不被懷疑的外觀，在叢林地帶偵查有用的軍事情報，在必要的情況下，摧毀敵方的目標。”
“你還記得你在田間看到的那些奇怪的蟒蛇嗎？他們也是一些被基因編程過的生物，是一種蟒蛇和電鰻的基因組合體，一旦組合體實驗獲得成功，這些怪物就會不斷地被克隆出來。它們在智力上比我們低端，但從本質上說，我們都是人類利用的工具。它們的存在的目的是控制田間嚙齒動物的總數量，保護人類的糧食。而我們智能猴則是一種特殊的軍事力量，所以，人類必須牢牢地控制住我們。雖然我的大腦被一種神經元生長劑提升了智力，但我們頭腦中也被植入了芯片便于被他們指揮，我們的壽命也都被基因編程過，活不過10年。在我頭腦中的控制芯片被取出后，我希望我自己將成為一個例外，哪怕只有幾年可活！” 智能猴說完這句話，攥緊了拳頭捶了一下桌面。
原來如此！我有點明白他所說的“自由”的意思了，可是，他為什么選擇讓我活下來呢？要知道我的存在對他的隱居生活也是一種巨大威脅。
“湯姆，這里已經不安全了，你的主人為了尋找你，遲早會查到這里，我們必須離開！”杰克的口吻不容置疑。
“可是，我的小主人還在等著我呢？她發現我不見了會難過的，她是不會傷害我的！”我說。
“你已經擁有了他們的智力水平，還甘心成為人類的寵物嗎？”杰克質問我。
“可我，并不是他們的敵人呀！”
“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被他們掌控的，就要被他們消滅！這，就是他們的邏輯。我問你，你認為自己是什么，一只純種波斯貓嗎？”他冷笑道。
“當然，我聽到主人親口說過，我是從胎生的。”
“哼！你自己看看吧。”杰克眼中掠過一絲憐憫，遞給我一面鏡子。
“張開嘴，注意你的舌頭下面，看見了嗎，那里有什么？”
我看到了一個紅色的c形胎記。
“一個c表示克隆過一次，你再看我的！”
他張開了嘴，卷起的舌頭讓我看。
上面有4個c,跟我的那個形狀一模一樣!
執行軍事任務時常有傷亡, 他已經被克隆過4次了。而我,竟然也是其他波斯貓的克隆體。
一陣眩暈，作為純種波斯貓的那種優越感完全蕩然無存了。我也只是人類在實驗室里創造出來的一個人造寵物而已。那一刻，我仿佛被抽掉了靈魂。
"怎么樣,純種波斯貓,還想回去嗎?去同人類玩那種躲貓貓的無聊游戲,然后被他們像一個用舊的玩具一樣拋棄。或者，跟我一起去探索新的世界，尋找屬于自己的新的家園？”
很顯然，這是一只大腦高度發達的智能猴，在這片廣袤的基因改良樹的森林里，他有好幾個藏身的樹洞，我們很快就轉移到距離20公里外的另外一個地點，作為貓類，我同猴子一樣在樹上身手矯健，這是我們的優勢。
那里有充足的食物和淡水，我甚至開始學著人類使用設陷阱的方式捕捉老鼠和鳥類。同時，我也隱隱的感覺到杰克需要我給他提供幫助，畢竟，只有貓類和犬類還可以在城市中自由的穿行。智能猴杰克，絕不只是一只隱居的猴子，他一定有別的計劃，幫助我提升智力，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在被那神奇的試劑開悟了以后，我獲得了人類的智慧，同時也擁有了人類特有的懷疑，不再是一只單純的克隆寵物了。
4.新的克隆貓
通過杰克提供的電腦軟件，在很短的時間里，我就學會了人類的語言，同時大致了解了他們現有的基因技術。我了解了21世紀30年代后的基因產業大革命,也了解了人類如何利用嚴格的法律，來限制克隆技術的發展和應用。
開始國際社會僅僅允許克隆一些家禽和養殖牲畜，但對于克隆寵物，開始有很多的人類因為宗教信仰的原因保持著抵制的態度，但逐步的，大家也就慢慢默許了。“國際基因工程公司”就是一家克隆家畜寵物和各種瀕危野生動物的明星級企業，我后來才知道，我自己就是從他們的工廠里被克隆出來的。
他們不但能夠克隆寵物，還可以根據客戶的需求通過基因編程的方式訂制寵物的外觀，比如讓皮毛的顏色發生改變，或者讓牙齒更小一些。我甚至看見了一張照片，上面的那只波斯貓的皮毛有9種顏色，在地上走動時就像一只彩色的毛毛蟲。
但是，克隆人類是被嚴格禁止的，任何試圖跨出這一步的個人或者企業都會受到嚴懲，全世界絕大多數國家都通過了自己的法律，試圖守衛這個人類道德和倫理的底線。聯合國頒布的《第六日方案》是一項人類的公約。可是，技術還在不斷進步，那脆弱的人底線守得住嗎？我感到很懷疑，而杰克，對此問題只是搖了搖頭。
“你可以重回城市，找到那家公司，自己去搞清楚真相！”
我點了點頭，并且同意幫他做一件事 -- 幫助尋找到他們這些智能猴的所有一手資料，并且傳輸給他。我已經不是一只普通的貓了，我擁有貓的身體和操控一些硬件的能力。同時，我也有情感，還想著我的小主人，我已經離開家里很久了，她還好嗎？
我回到那座別墅時，先爬到了樹上，并從那里觀察屋內的情況時，我看到了下面的情形。
仆人扔出了幾個不同顏色的球，一只白色波斯貓撲了上去，撿回了一只蘭色球。那是一只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波斯貓，胸牌上閃著銀光，也鐫刻著我的名字-湯姆。小主人不在那里，可能出去玩了。
此時，我感到頭皮發麻，四肢都快不聽使喚了。是……主人佟先生，他找那家公司直接用過去的波斯貓體細胞克隆了我，又哄騙自己的女兒，說小貓湯姆被找到了。
太虛偽了！竟然都不愿意多等些時間就把我換掉了，我氣得發出了喵嗚的一聲怒吼，跳下了樹，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其實，這能怪主人嗎？我自己不也是只被克隆的波斯貓嗎？為了哄自己的女兒開心，他不會介意再克隆我一次，反正對他來說都一樣！
此時，我心中開始嫉妒起那只克隆波斯貓來了，它居然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還頂替我得到了小主人的寵愛。不行，我得想法除掉它！
我簡直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盡管那只克隆貓也是無辜的，我還是專門為它設計了一個死亡陷阱。計劃是這樣的，我會用特殊氣味的貓糧作為誘餌，將他引誘到別墅外的空地上，在那里設立一個捕獸洞。讓他落入陷阱以后，一塊巨石會從山坡上滾落下來堵住洞口。這樣，至少小主人就不會一直跟這只冒牌貨在一起了。想到這里，我暗自獰笑了一下，回到那樹枝上繼續觀察別墅內的情況。
我發現此時主人佟先生匆匆忙忙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樣子顯得非常焦慮。我居住在樹洞時受了一些特工訓練，僅僅通過讀取他的口型，我就可以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你們知道我女兒患的是多發性淋巴癌，這是遺傳疾病，已經無藥可治。她現在很虛弱，看來沒有別的選擇了！”他對著電話吼。
“電話那頭有人回答，但我聽不清。
“知道，知道！我不管你們采用什么方式，三天之后，我要你們給我一個健康的擁有完整記憶的女兒，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
什么？小主人病了嗎？主人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我感到十分吃驚，伴隨著一種不好的預感。我把謀殺克隆貓的事情先放一邊，我想先找到小主人。
5.大開眼界
很快我就發現，一輛救護車輛趕到了別墅的門口，上面的標志是“國際基因公司”。小主人被用擔架抬進了車。
我追了上去，用猴子杰克給我的特戰訓練用的增強型鋼爪，抓住了車子底盤。這樣我就可以像壁虎一樣的吸附在車底，沒人能夠發現我。
車子開得很穩，然后就直接開進了一艘巨型郵輪。在那里，我見了小主人最后一面。她的臉色很差，幾乎進入半昏迷狀態。她最終還是被推進了郵輪的一個艙室，為了不暴露我自己，我不能再跟著她了。
巨輪直接被開到了公海之上，我找準時機，找到了一個通向郵輪底部隔倉的入口，鉆進了它的內部。
我曾經通過猴子杰克了解到這艘游輪的用途，它就是《國際基金公司》用于生產克隆動物的重要基地。借助貓的直覺，我試圖追尋小主人的氣息，但是，已經做不到了。
此時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排一排的貨架和嵌在貨架上面的透明玻璃容器，玻璃容器內是一個一個胚胎。有的還未成形，有的已經可以大致看出它的模樣。動物分類十分清晰，我找到了屬于貓科的那一排貨架，由于是主要寵物，它的分類非常的細致，光波斯貓就達到百種之多。玻璃容器實際上就是人造子宮 ，已經封裝好的體細胞早期胚胎通過特殊的管道中被輸送到這里，然后就在人造羊水中開始了生長的歷程。我在一個已經發育成型波斯貓的胎兒前駐足。那是我！代碼為C530WBG的白色藍綠眼波斯貓，在那些各種管道連接的容器里等待發育成型的有100多只。一旦某只發育成型的貓被機械手剪斷臍帶，它就會自動落入下方的管道中，被液體裹挾著輸送到該去的地方，這里的一切運作由人工智能控制的帶吸盤的機械觸手完成，動物的胚胎就像是生產線上的半成品或者成品。
看來這些貓兒們排著隊等待成為人們的寵物，一旦舊的寵物死去，立即有新的可以頂替上去。作為波斯貓的我，此時不禁感到了一種巨大的悲哀。
底層的巨大艙室是用來克隆各種各樣的動物，那么上層的呢？就在此時，船艙內的警報聲響起，我還是被他們的監控系統發現了。
貓的身體是獨特的，它可以自由伸展和幾乎無聲音地行動，我很快就躲藏了起來，避開了他們那些監控，并且順著那些管道跑到了上層艙室。
同樣是生產車間，但這里的克隆體已經有所不同了。通過已經成型的胚兒我識別出來了，那些不是靈長類，不是像杰克一樣的獼猴。他們就是，人類！！！
這家公司在進行克隆人類研究的傳言被證實了。看來這不是研究，而是已經在大規模進行的生產活動，那些玻璃容器更加龐大和復雜，容器外的液晶面板在顯示著胚胎體的狀態。我幾乎是憑借貓的直覺很快就找到了我想找的那一個。
玻璃容器的液體里浸泡著一個正在逐漸成形的胚兒，液晶面板上赫然顯示。
性別：女
目標年齡：8歲
克隆進度：98%
大腦發育進度：70%
記憶重建：還未開始
看來，大腦發育完成以后，就可以開始進行記憶重建了，然后，會又有一個健康的小主人回到那個瀕臨破碎的家庭中。
這就是主人佟先生的計劃，為了滿足他自己的私欲，借助自己的權勢和錢財，他竟然違法克隆了自己的女兒。而我原來那個小主人，也許在被提取了體細胞和記憶信息之后已經化為骨灰，被沖入了大海！巨大的悲傷此時襲來，讓我感到五內俱焚，我發出了一聲哀嚎，然后無奈地扭頭就走，不想在這個可怕的地方有片刻停留。
6.尾聲
在那艘巨輪靠岸的時候，我趁機登上了陸地，又重新回到了那一望無垠的伊甸園農場。
我放棄了謀殺那只克隆貓的計劃，同時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可笑。毀滅一個克隆的寵物有什么意義呢？還有成百個上千個正在排隊成為人類的寵物呢！
我切斷了智能猴子杰克的一切聯系，并且在遠離他那片地區的另外一片巨型植物林，又找到了一個屬于自己的樹洞，在生活了一段時間后，我決定再次去四處流浪。我了解過一個成語故事，那就是“火中取栗”，對于一只貓來講，絕對不能夠聽進一只猴子的話，否則肯定會引火燒身。杰克實在太聰明了，他想利用我，但也正是他讓我明白了什么是“自由”，這讓我覺得遠離他才是明智的選擇。
當我在樹洞里回憶往事時，我已經是一只老練的“智能波斯貓”了。我見識過各種各樣奇怪的克隆生物和基因組合體怪物，甚至躲過了一群智能軍犬的圍捕。我不了解自己的基因是否被編程過，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我只希望自己不再被人類或其他什么智能生物控制。只是有時，我的腦海中仍然會回想起小主人的音容笑貌。
“湯姆，我要蘭球，我要黃球！嘻嘻，我的小湯姆是最棒的，是獨一無二的！”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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