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時候,村子里熱鬧極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自圍著鍋臺過著“一畝地,兩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
家在西頭,輩分很小,村子里對稱呼很講究的,得按輩分來;亂了輩分,可是大逆不道、數典忘祖的事情!
我是個聽話的孩子。爹領我出去的時候,碰到熟識的,就會對我講:“小魚,這是你二老爺,喊二老爺。”
“二老爺好!”來人點點頭,笑一笑。
又碰到一個人,爹又喊我:“這是你東頭的三老爺。”
“三老爺好!”那人摸摸我的頭,開心地笑了。
問爹:“為啥都是老爺啊,見到女的喊啥,也叫老爺?”
娘在一邊好氣又好笑的說:“見到女的喊奶奶,還能男女不分啊!”
可是我又發現一個問題,同一個人,我喊三老爺,可爹卻喊三叔,這讓我覺得很不公平。我也試著喊三叔,那人有些生氣,沖我吼“回去告訴你爹,問問他輩分!”嚇得我趕緊騎著車子,一溜煙兒跑掉了。
2
十歲之前,村子就是整個世界。它在一望無垠的平原,走到村頭,可以看到很遠。傍晚時分,在田里坐著,天空漸漸暗了下來,冷風吹過臉龐,呆呆地望著遠處模糊的樹叢,感覺遙不可及。
“爹,那邊的樹叢離我們好遠啊,到底得有多遠啊?”
爹忙著干農活兒,抬起頭,略微沉思了下:“二三里地,挺近的!”
可是我覺得好遠。
天氣十分晴朗的時候,騎著自行車能夠看到遠處的青山,它離得那么近,似乎再騎上十幾分鐘,最多半個小時,就能抵達。中午放學的時間很短,我得趕緊騎,我要去那里,可是任憑我怎樣靠近,山還是在那里,沒有走近,也沒有走遠。
只能往回走,因為還要回家吃飯,吃過飯還要上學,小學生的身份注定我去不了遠方。
“娘,那邊的山離我們有多遠啊?”
“北山么?”娘仔細想了又想,“得有幾十里吧!”
“好遠啊,娘,你能帶我去那里看看么?”
她沉默了一下:“行,等你上完學。”
她很忙,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兒,知道她騙我,但依舊很開心,有娘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