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秋里農忙過后,便是要到山上打核桃的時候了,這個時候孟杰算是一點都不想去,可是姨媽們都去她一個人在家又無聊的很,只好不情愿的跟在后面。
姨媽家屋后這一面山是石頭崖,光禿禿的陽面,嶺上卻長了特別多的松樹,四季長青煞是好看,松樹后有許多的老核桃樹,有的上了年紀的孟杰一雙手都抱不住。
她之所以不想去的原因很簡單,老核桃樹上了年紀,不能過多打農藥,姨父從來不給樹打藥。
因此一到開花時節,核桃樹上的毛毛蟲綠油油一片,如果你從樹下經過,有可能立馬中招,指不定身上哪里就有綠色的影子。
而現在成熟了雖然沒有綠油油的毛毛蟲,可有羊拉子,被它爬過皮膚感覺跟辣椒水沾在傷口上,火辣辣的疼。
但可怕的是螞蟥,也就是水蛭。從姨媽家到老核桃樹片區要經過山下的水潭,潭邊一條羊腸小路常年濕潤,很是得螞蟥喜歡。她怕被螞蟥吸血,吸了的傷口癢的撓破皮血淋淋的都止不住癢。
好不容易上了山頂,孟杰馬上檢查腿上腳下有沒有螞蟥,樹葉子上最喜歡藏羊拉子,她上來時把手腳都包的嚴嚴實實,生怕被拉了一口去。
姨父先讓他們原地休息,他拿著竹竿走到一顆核桃樹下,先把樹下的雜草清理干凈,便開始用長長的竹竿對著核桃樹枝敲,敲的時候需要掌握技巧,不然會把樹敲死。
姨父敲完孟杰就跟著姨媽身旁開始撿進隨身提著的小籃子里,青黃色的核桃她一手一個,不一會兒小籃子裝滿了,姨父走過來幫忙給她倒進了竹背簍。
回家后把核桃倒出來晾干水分,外婆坐在廳屋開始剝青黃色的核桃皮,外面的皮剝干凈后核桃終于露出了黃褐色的殼出來,但往往一會兒下來,核桃皮里的漿就糊的一手黑,好長一段時間都洗不掉。
姨媽保管核桃有方法,就是把剝皮后的核桃放在廚房二樓,一做飯就有煙升起來熏,放置一個多月基本就不怕壞了。
孟杰有事沒事便去二樓拿幾個核桃吃,剝核桃她跟表哥學的,放在門邊犄角,門一推過去關上,核桃就開了,表哥自豪的說這是他發明的,孟杰吐吐舌頭表示明明是姨媽之前跟他說的好不!
姨媽在廚房剁餃子餡,先把核桃仁拿去翻炒去皮切碎,混著洋芋丁等拌勻,再放鍋里炒一遍放上鹽等調料,就開始涼著。
沒過多久,餃子皮也搟好就開始包起來。記憶里孟杰常常在旁邊拿個餃子皮幫忙,捏出的造型不僅奇丑無比,而且連餡子也會跟她作對般灑的到處都是。
表哥表姐在這種場面里,是不會錯過的人了,只要表哥在,孟杰每回都能看到一種奇怪的餃子,表哥簡稱那是布袋餃子,孟杰說就是個麻袋!因為不過就是把正方形的餃子皮放了餡子對折捏緊。
他們仨玩起來不亦樂乎,有時候餃子皮拿來捏各種小玩意,放手里捏造型,最后免不得被姨媽一頓吵,餃子皮也捏干涸了般裂開大大的口子,直到面團發黑才不舍的丟掉給家里的大豬吃。
這一年,有一個年輕叔叔到姨媽這里,來接外婆去玩,孟杰自然也跟著去了,叔叔背著外婆走了二十多里山路,過了七八條河,才到了一條街上。
姨媽事先塞給外婆一些錢,說是到了街上給孟杰買點吃的,孟杰環顧四周,到處都是小賣部,一排排平整的房子相連,她穿著雙嶄新的紅色黑圓點的布鞋,顯得特別神氣。
那雙布鞋的底子是姨媽用針一針一線縫的,孟杰親眼所見,姨媽每回去坡里放牛都會帶著她和一個圓籃子,籃子里是一些針線活,更多的就是各式的鞋墊子花紋和要扎花的鞋底子。
那時,還沒有什么消遣活動,在山里放牛一般都要幾個小時,姨媽靠著雙手為一家五六口人做鞋子,有時候做完一雙鞋常常右手食指能被針扎爛,可沒辦法,不做就沒有鞋穿。
一雙鞋子從開始到完工也需要時間,大概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完成,做好后在里面配一雙各種顏色繡的花草或者鳳凰鞋墊,便算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