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6年(建安二十一年),曹操擊敗張魯,在首都鄴城晉爵做了魏王。
然而,從這一刻開始,東漢末年群雄割據的局面,也徹底被終結。在中國的版圖上,曹、劉、孫三股勢力正式開始對峙交鋒,所謂三國正式從此開始。
曹魏的綜合實力位居三國之首,表面的強大無法給曹操帶來任何喜悅,因為曹魏的邊境線過于漫長,從漢中到淮南,要同時面對兩個不同的敵人。
若是吳、蜀兩國任何一國來襲,曹魏都可輕松應對;但若兩國同時進攻,且不說兵員調動,僅僅糧草補給,就足以毀掉曹魏的所有優勢。
如何應對漫長邊境線上挑戰,曹操日思夜想終于頓悟,將漫長的邊境線一分為三,劃分為三個獨立的作戰區域。
這種做法跟現代劃分戰區一樣,這三個分別是東南、中南、西部戰區。
曹魏東南部的揚州段邊境為東南戰區,第一任最高指揮官是夏侯惇,可調動的兵力多達二十六位將軍所部兵馬,戰區主要負責監視孫吳在揚州的異常情況。
曹魏荊州中南段的邊境為中南戰區,第一任最高指揮官是曹仁,坐擁長江天險,可隨時順水南下支援東南戰區。
曹魏的隴右、關中、漢中為西部戰區,第一任最高指揮官是夏侯淵,戰區主要負責低于蜀漢的偷襲和進攻。
單從人事任命上來看,三位最高指揮官,無不是曹操手下的心腹戰將和親戚。如此安排也是著實費了一番一血,這三個戰區可獨立作戰也可互相支援,萬一哪個戰區吃緊或進行到決戰時刻,曹操可親率首都的騎兵主力前往助戰。
乍一看是不錯,可這種戰略安排有一個重要漏洞,以至于后續時態發展完全不在曹操掌握之中。
公元212年10月,轟轟烈烈的濡須會戰拉開序幕,為了剿滅孫吳曹操所調動的兵力達到了四十多萬,動用的錢糧無數。
濡須會戰的規模遠遠超過了赤壁之戰的規模,可戰爭持續了近半年,除了一句“生子當如孫仲謀”的感嘆外,只能悻悻的班師回朝。
為了此次會戰,曹操不惜集中東南、中南兩大主力伐吳,可見孫吳在曹操眼中的戰略地位,遠遠超過了西部戰區,也可變相的理解為,西部戰區不會有多大問題,夏侯淵足以應對蜀漢的侵擾。
曹操的首都騎兵主力支援中南或東南是沒問題的,雖然糧草后勤補給困難,但勉強跟得上去,但鄴城距離漢中有多遠?
先不說曹操的騎兵主力能否及時到達,幾十萬大軍人吃馬嚼的,這得運輸多少糧草?
看到這里有的朋友問了,不是有曹仁的中南戰區可以支援嗎?對,沒錯,逆水而上困難點也不是到不了。
支援西部戰區困難就是以上兩條,若是其中一條出現狀況,憑借西部戰區的實力,是沒啥問題的。
曹操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結果卻要了夏侯淵的命。
公元217年10月,劉備發起了對漢中的攻勢,當時曹操從濡須口無功而返還沒過多長時間,中南和東南戰區的主力部隊必須修養,糧草錢糧也庫存告急,必須休養生息。
曹操只能命令曹洪、曹休指揮部分部隊去支援夏侯淵,至于他自己,除了遠遠遙望別無他法。
公元218年7月,蜀漢軍攻勢不減,曹操心知不妙,不顧大軍修整,立即親率主力趕赴長安。
了解三國歷史的朋友們知道,諸葛亮北伐從漢中運送糧食過秦嶺都那么費勁,曹操如果帶著兵馬錢糧和數十萬大軍前來支援,這就不是傻,而是缺心眼。
所以曹操下令,從南陽向長安建立一條新的補給線,這回出征的主要用度,都由南陽來出。
這個命令剛下達,就捅了馬蜂窩,南陽的老百姓剛繳完稅,還沒喘口氣,不僅得把家里的存糧上繳,還要到漢中去幫助修棧橋鋪路。
你以為你是誰呀?我尼瑪,反了!
公元218年10月,南陽守將侯音舉兵造反,南陽百姓一呼百應,曹仁親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叛。
宛城易守難攻,這一點曹操是體會過的,加上有無數平民百姓支持,雖然侯音實力遠遠不如曹仁,但也能折騰個把月。
直到公元219年2月,宛城破,侯音梟首。
帶頭反抗曹魏橫征暴斂的侯音死了,曹操懸著的心放下了,不過時間很短,只有幾天。
在侯音被殺的當月,夏侯淵因為遲遲得不到增援,他的頭顱用紅漆盤盛著,由黃忠親手放到了劉備的面前。
等曹操的大軍出斜谷,進駐漢中谷地,黃花菜都涼了。
可憐的是,曹操不僅沒能挽救夏侯淵的性命,就連漢中都難以保全。
劉備很敏銳地抓住了曹魏后勤困難的弱點,主力既不后撤也不跟曹軍主力正面交鋒,就是不斷派兵襲擾曹軍的補給線。
這場漢中之戰加時賽,本該速戰速決,結果打成了消耗戰。
兩只軍隊都面臨補給困難,但劉備硬是憑著“不拿下漢中,老子就是不撤!”的這股牛勁兒,硬是在這場燒錢的消耗中玩死了曹操。
曹操耗不過劉備,只有撤,放棄漢中。
定軍山之戰被無數人爭論出N個版本,但夏侯淵兵敗定軍山,從曹操建立三大戰區與中央機動主力開始,就已經注定。可悲的是,曹操掏出夏侯淵的頭顱和整個漢中交了昂貴的學費,依舊沒有改變曹魏邊境線漫長難以防御的難題,直到那個人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