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讀一本書之2:《圍城》

讀一本好書就像和高尚人談話,讀《圍城》就像和錢老先生聊天一樣,每每讀到有相似體會之處都會在內心頻頻點頭,感嘆先生觀察之細致,總結之精妙。真正的好書不是擁有引人入勝的劇情或者出人意料的結局,而是讓你在讀的過程中反復玩味其中字句,然后合上書本,感嘆一聲“讀書真好”,《圍城》就是這樣一本書。之前,有學生要讀,如今看來,這本書不適合初高中學生讀,更適合成年人品讀。


《圍城》可以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方鴻漸和蘇小姐一起回國,蘇小姐對鴻漸的感情至深,深到即使在回國的船上鴻漸和鮑小姐出雙入對她也能在鮑小姐走之后繼續接納鴻漸,深到青梅竹馬追求多年她眼中只有鴻漸,但是她對鴻漸的感情又很淺,淺到被鴻漸拒絕后可以轉眼跟其他人結婚。真正的愛情是什么呢?是這樣的嗎?是反目成仇,多年后遇見仍然不忘當初被拋棄的恥辱,然后像蘇小姐和鴻漸,一定要有一方高高在上,一方備受奚落嗎?至少鴻漸對唐小姐的拒絕沒有表現的太難堪,逃出了蘇小姐設置的圍城,也逃出了自己的圍城。

第二部分是鴻漸、辛楣和孫小姐、李顧一起去“國立三閭大學”任教。在去的途中,各種人生百態都一一顯現,財務緊湊的人斤斤計較,途中遇到事情后每個人的反映和貢獻,人性中固有的缺陷,以及互相吹捧和裝傻充愣。“旅行是最勞頓。最麻煩,叫人本相畢現的時候,經過長期苦旅行而彼此不討厭的人,才可以結交做朋友。”但其實,真正一起旅行的機會并不多,所以生活中人與人大多只是“泛泛之交”;而人生又像一趟旅程,那些雖然沒有一起旅行過,但是已經陪你走過人生很長時間的朋友需要倍加珍惜。此外,在“三閭學校”的任職,也是社會生活中的真實寫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各行各業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潛規則。更讓鴻漸意想不到的是,逃出了蘇小姐的圍城卻又進入了孫小姐的包圍圈。


第三部分是鴻漸和孫小姐的婚后生活。這部分真的很不贊同網上一些人說的,最能體現“結婚仿佛金漆的鳥籠,籠子外面的鳥想住進去,籠內的鳥想飛出來。”相反,婚后的鴻漸越來越感受到孫小姐給自己帶來的溫暖,也更替孫小姐著想,更寵愛孫小姐;孫小姐也更能在兩人吵架時候即使退讓,兩人的吵架也都是充滿情趣。就連文章結尾“六點鐘是五個鐘頭以前,那時候鴻漸在回家的路上走,蓄心要待柔嘉好,勸她別在為昨天的事弄得夫婦不歡;那時候柔嘉在家里等鴻漸回來吃晚飯,希望他與姑母和好,到她廠里做事。”最后的結尾是開放式結尾,讓讀者自己去想象,可是我更愿意相信,鴻漸與孫小姐依然和好如初,孫小姐跟著鴻漸逃往另一個工作與人際的“圍城”。


《圍城》經典語錄:

她跟辛楣的長期認識并不會日積月累地成為戀愛,好比冬季每天的氣候罷,你沒法把今天的溫度加在昨天的上面,好等明天積成個和暖的春日。

他所說的“讓她三分”,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塵”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

蘇小姐當然以為看中自己的人,哪能輕易賞識旁的女人?她不嫁趙辛楣,可是她潛意識底,也許要趙辛楣從此不娶,耐心等曹元朗死了候補。

從前愚民政策是不許人民受教育,現代愚民政策是只許人民受某一種教育。

男人肯買糖、衣料、化妝品,送給女人,而對于書只肯借給她,不買了送她,女人也不要他送。這是什么道理?借了要還的,一借一還,一本書可以做兩次接觸的借口,而且不著痕跡。這是男女戀愛必然的初步,一借書,問題就大了。

在旅行的時候,人生的地平線移近;坐汽車只幾個鐘點,而乘客仿佛下半世全在車里消磨的,只要坐定了,身心像得到歸宿,一勞永逸地看書、看報、抽煙、吃東西、瞌睡,路程以外的事暫時等于身后身外的事。

我們一天要想到不知多少人,親戚、朋友、仇人,以及不相干的見過面的人。真正想一個人,記掛著他,希望跟他接近,這少得很。人事太忙了,不許我們全神貫注,無間斷地懷念一個人。我們一生對于最親愛的人的想念,加起來恐怕不到一點鐘,此外不過是念頭在他身上瞥過,想到而已。

現代人有兩個流行的信仰。第一:女子無貌便是德,所以漂亮女人準比不上丑女人那樣有思想,有品節;第二:男子無口才,就表示有道德,所以啞巴是天下最誠樸的人。

事實上,一個人的缺點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時候,尾巴是看不見的,直到他向樹上爬,就把后部供大眾瞻仰,可是這紅臀長尾巴本來就有,并非地位爬高了的新標識。

一切會議上對于提案的贊成和反對極少是就事論事的。有人反對這提議是跟提議的人鬧意見。有人贊成這提議是跟反對這提議的人過不去。有人因為反對或贊成的人和自己有交情,所以隨聲附和。

文人最喜歡有人死,可以有題目做哀悼的文章。棺材店和殯儀館只做新死人的生意,文人會向一年、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陳死人身上生發。“周年逝世紀念”和“三百年祭”,一樣的好題目。

天下只有兩種人。譬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種人挑最好的先吃,另一種人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照例第一種人應該樂觀,因為他每吃一顆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種人應該悲觀,因為他每吃一顆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壞的。不過事實上適得其反,緣故是第二種人還有希望,第一種人只有回憶。”從戀愛到白頭偕老,好比一串葡萄,總有最好的一顆,最好的只有一顆,留著做希望,多少好?

譬如咱們這次同船的許多人,沒有一個認識的。不知道他們的來頭,為什么不先不后也乘這條船,以為這次和他們聚在一起是出于偶然。假使咱們熟悉了他們的情形和目的,就知道他們乘這只船并非偶然,和咱們一樣有非乘不可的理由。這好像開無線電。你把針在面上轉一圈,聽見東一個電臺半句京戲,西一個電臺半句報告,忽然又是半句外國歌啦,半句昆曲啦,雞零狗碎,湊在一起,莫名其妙。可是每一個破碎的片段,在它本電臺廣播的節目里,有上文下文,并非胡鬧。

2019.5.22

李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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